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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一時無言以對,輕咳了聲道:“這藥一點都不苦,真的,師父不是都喝了好幾日了?!?/p>
扶淵表現得很為難:“可今日不知為何,不太想喝?!?/p>
輕殊撇了撇唇,掙扎道:“師父不喝藥,這病怎么會好呢?”
扶淵全然不當回事:“扛過去就好了?!?/p>
輕殊蹙眉不解:“難道師父以前生病了,都沒有喝藥?”
扶淵眸光掠過她,頓了頓,笑道:“其實,為師從來沒有生過病。”
輕殊嗤之以鼻,心覺他又在逞強,“差點信了你,快喝藥。”
“不喝,除非……”扶淵漫不經心一笑:“你喝給我看?!?/p>
輕殊面容一僵:“我、我又沒生病……”加了黃連苦參龍膽草的藥,苦澀的味道聞著都刺鼻,她才不要喝。
扶淵道:“那我也不喝?!?/p>
輕殊啞口無言,他前幾日二話不說就喝了,怎么今日耍起孩子脾性了,“不行,這里事務處處需要你,師父要早些恢復呀!”他若不喝,她這苦到讓人發顫的幾味藥不是白加了么!
扶淵也未去戳破,只是噙著笑看她,不言不語。
輕殊被他似有穿透力的眼神看得心里發虛,豁出去了,視死如歸般屏息將碗移至唇邊。
“你看,真的不苦,一點都不苦!”她抿了一小口后道。
扶淵打量了她一番,不禁失笑:“臉都皺在一起了,還不苦?”
輕殊雖只是抿了下唇,但這透心的澀苦激得心頭陣陣發顫。
真的好苦……她半天說不出話,為什么難得想整他一回,又把自己搭進去。
她一把將碗遞到他眼前,“我喝了,所以師父要喝完?!?/p>
扶淵目光從她臉上移開,落在眼前的湯藥上,低笑一聲,伸手接過了藥盞,倒是沒猶豫,也沒用邊上的勺子,揚袖就著她抿過的碗延,將盞中的藥一飲而盡。
他面色不改,合目回味片刻,隱笑道:“黃連,苦參,龍膽草,都是清熱瀉火的藥材。”
他是元氣大傷,而這些是藥不對癥。
輕殊愕然一瞬,他這都能嘗出來?于是轉念推責道:“小黑小白也真是的,瞎入藥?!边@藥苦,跟她沒關系。
“咳咳……”扶淵突然捂住心口劇咳了幾聲。
輕殊一驚,趕緊扶住他,擰眉道:“師父還好么?”
扶淵嘆息,低低道:“八成是那幾味藥藥性相沖了,緩緩就好?!?/p>
輕殊擔憂之余也心生愧疚,耷拉著腦袋像做錯事般,“……都怪我,不該胡亂摻藥……”
“是小黑小白取來的藥,不怪你。”
輕殊垂頭哭喪著臉:“跟他們沒關系,是我故意加的,想讓師父吃點苦頭……”
她還兀自垂眸自責,不一會兒,就聽邊上的人低低笑了出來。
輕殊莫名抬頭去看他,雙眸生輝,面色如玉,哪里是痛苦難忍的樣子,怔愣了半晌,反應過來后目瞪口呆:“師父你又騙我!”
扶淵沒有否認,含笑不語。
她的心思他分明早就心知肚明,卻不戳穿還反將她捉弄,輕殊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意味,陡然從床邊起身,哼聲道:“不理你了!”
她揚身就走,被扶淵拉住手腕,只聽他無奈嘆道:“哎,我難得病一場,你都不愿意照顧?”
“我……”他一副慘兮兮的樣子,對于他,輕殊終究是容易心軟,敗下陣來,“師父還難受么?”明知他沒事,卻還是忍不住確認。
扶淵揚唇一笑:“現在不了?!?/p>
剛才他捂著心口劇咳,著實讓她后怕,輕殊將他擱在床頭的書拿起合上,“師父才好轉些,要多休息,這些費神的事就別做了?!?/p>
扶淵任由她將書拿走,好笑地看她:“看書也算費神的事?”
當然算,不僅費神,還讓人頭疼。
輕殊只想讓他好生靜養,話也如此說了,可接下來幾日,各種麻煩事偏偏源源不斷擲向他……
“君上,這是近幾日的生死薄,請您過目?!?/p>
“君上,判官大人不知這些陰符之魂該賞該罰,請您做個決斷?!?/p>
“君上,這些公文判官大人拿不定主意,請您批閱?!?/p>
“君上……”
“嘭——”輕殊破門而入,驚得正在啟稟事務的小黑小白抖了抖。
扶淵坐在案前,揚眸望去,只見輕殊疾步如飛走來,二話沒說,將案上小黑小白剛帶來的大疊公文吃力地抱起丟回他們懷中。
小黑小白雙手突然一沉,聽見她批判道:“不曉得我師父大病未愈么?還叫他勞氣傷身!那什么判官大人若是如此舉棋不定,猶豫不決的,不如卸了官幫婆婆熬忘魂湯去!”
小黑小白聞言忙垂下頭不敢作聲,整個冥界,怕也只有輕殊大人敢說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了。
扶淵見她怒氣沖沖的潑蠻,不由自主一笑。
輕殊側頭,連著他一塊兒指責:“你還笑,說好了在這兒靜養的,怎么又開始管這些雜七雜八的事了!”
小白忍不住替扶淵解釋道:“大人,君上是酆都之主,大小諸事需得經過他的同意方可……”
輕殊斥道:“我才不管你們有什么天大的事,在他痊愈之前,誰都不能來打攪!”
小黑小白:“……”他們此刻就是殃及池魚里的魚,委屈弱小且無助。
輕殊秀眉緊蹙,小黑小白站在邊上噤若寒蟬。
小白悄悄抬眸看向輕殊身后愜意而坐的扶淵,向他使了個求救的眼色。他們恪守職責,兢兢業業,求君上庇佑,解救他們于水生火熱……
誰知,扶淵無動于衷,不僅回了個自求多福的神情,甚至捂住胸口悶咳了聲。
輕殊聞聲驀得轉過身看他,緊張道:“怎么了?”
扶淵悠悠嘆了句:“事多,心口疼。”
小黑小白:“……???”
輕殊回頭就將他們和公文一起踹了出去。
自從上回人界回來后,冥樓宮便多了間御膳房。此刻,小黑小白蹲在爐灶邊上,雙雙嘆了口氣。
林泉攥著長湯勺,在鍋里攪動了幾下,“怎么了,唉聲嘆氣的,你們今日不用給君上遞公文了?”
小白拿著木棍子戳了戳炭火:“別提了,輕殊大人在,我可不敢再讓君上cao半分心?!?/p>
林泉還在陽間時,從小便無父無母,為養父所收留,因他的身世自小就沒少受人指點,好在他年少有為,不過二十出頭就已是楚國皇家御廚了。原以為好日子要來了,誰知道養父病重無醫,不治身亡。
養父就是他的天,他的精神支柱,天塌了,人就成了行尸走rou,他多次尋死卻未果,那日遇見小黑小白,意外殞了命,如今留在這里閑來下下廚,對他確實是種解脫,因此他也并不怪小黑小白斷了他的陽壽,反而對他們心有感激,這里也不是誰都能留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