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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姜珩把衣服藏在那個臨時化妝間,上次去的時候我就應該把它翻個底朝天?!?/br>“翻個底朝天你也未必能找得到,”沈崢毫不留情地拆臺道,“那里本來就是個放雜物的地方,最近又有好幾場戰斗戲,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群演沾了假血的衣服,就你那鼻子,分得清道具豬血和人血的區別嗎?”劉奇一向追求逼真的效果,再加上劇組并不缺錢,所以他并沒有用那種顏料和粘著劑制成的“血液”,而是采用了進口的血漿,而那些群演大面積流血的場面,則是由豬血代替。姜珩要趕去的那場戲本身就是他和杜明珠喬裝打扮準備私奔的戲碼,所以他當時穿的便是最普通不過的戲服。而在姜珩無意間路過公共化妝間時,正巧看到了捅了自己一刀后躺在地上不停抽氣的柳鎮風。他聽著對方罵罵咧咧的念叨著什么“楊詩潔”“女人”“婊|子”之類的話,那些一直被他壓抑在心頭的怒火便不受控制地燃燒開來。確認四下無人又確定了房間內那把刀的位置后,姜珩推開了那扇半掩的房門,隨后實施了他的暴行。可笑柳鎮風當時還沉浸在自己的計劃中,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他還慌忙閉上了眼睛,做出一副暈倒的樣子。他以為他等到的會是來人驚慌的呼叫,但他沒想到最后他等到的是姜珩手中沉默的刀。姜珩本就是武戲出身,制服一個毫無防備又已經受傷的柳鎮風自然不是什么難事,但他畢竟不懂醫學,就算他捅了對方很多刀,最后仍是讓柳鎮風留下了一條命。那時姜珩還在復仇的快感與殺人的恐懼之間掙扎,他來不及思考,本能地想把自己從這件事情中摘出去。他還算理智地將可能留下自己指紋和腳印的地方都處理干凈,隨后又將沾了血的衣服混進了雜物間那堆沾了血的群演戲服里。確認過周圍的情況后,姜珩本想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回到他的專屬化妝室,但他沒想到此時正有工作人員向這邊走來。他當時正站在公共化妝間的附近,空氣中的血腥味如此濃郁,若是他裝作無事地回到房間才顯得可疑,在這種情況下,姜珩也只得順勢充當了報案人的角色。不過虧得他擁有和影帝這個頭銜相稱的演技,他在現場的那番表現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之后的混亂更是讓他本該要拍的那場戲推后了很久。就在姜珩松了一口氣時,江婉言在他身旁的低語卻讓他無措起來。“我看到了?!?/br>那個日日私下教導他唱戲的女人,輕言慢語間便將姜珩死死拿捏。因為對方的承諾不是讓他脫罪,而是可以讓敏兒的秘密永遠深埋。江婉言的要求也很簡單,她只是讓姜珩重復了一遍柳鎮風死前說過的所有的話,并且讓他放下自己的棱角好好地去模仿“十二月”。各取所需,二人痛快地達成了合作,有了江婉言的幫助,姜珩“無故丟失”的那件戲服,自然也沒驚起半點水花地解決了。“我是分不出來,但我可以把那些戲服全都帶回來啊,”安歆瑤嘟囔道,“也不知道江婉言有沒有把那件衣服處理掉,我總覺得她不像會故意留下線索那么傻的人?!?/br>“正因為聰明,所以那衣服一定還在原處,”裴遇舟倒是能對上江婉言的思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特意去處理一件戲服反而更惹人懷疑。”安歆瑤點點頭又道:“不過江婉言對這部電影也太重視了吧,包庇一個殺人犯居然只是為了讓他好好演戲?我還以為他們兩個之間有一段求而不得的感人愛情呢。”“大概是她對這個電影很重視吧,”裴遇舟道,“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人?!?/br>比如當年的十二月。“畢竟姜珩不是當年的十二月,就算他是影帝也不能讓江婉言滿意?!?/br>姜珩一向不出演翻拍電影,尤其是前一部頗負盛名的那種,一不小心便會招來不少罵名與批評。更何況這部電影的編劇是柳鎮風。可劉奇對他有恩,當年就是劉奇出手幫他一起壓下了所有關于敏兒的事情,面對對方的要求,姜珩自然不可能拒絕。但姜珩對戲曲一竅不通,形象也和十二月不太相像,就算他有演技也有江婉言的私下教導,其中的差距也很難彌補。不過翻拍就是要與前作不同才行,姜珩的表演一向帶著鮮明地個人特色,這也是劉奇堅持要用姜珩的原因。——顯然,這并不是江婉言想要的結果。一心撲在上又拗不過劉奇的江婉言也只能靠這件事逼著姜珩去模仿,而姜珩為了女友也算是放下了自己對演戲的執著,這才有了前幾天那個讓安歆瑤驚艷、讓裴遇舟眼熟的十二月。“行了,你快去劇組吧,”見安歆瑤還要接話,裴遇舟連忙轉移了話題,“早點結案早輕松,難道你還想加班?”“至于沈大組長,”他側頭看向沈崢,“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和我去會會江婉言?”裴遇舟晃了晃手機:“我收到了江婉言的短信?!?/br>第五十三章江婉言發給裴遇舟的地址是一處私宅,那房子不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反而是建在了B市的郊區地帶。裴遇舟本以為這是江婉言身為有錢人的獨特品味,但等他和沈崢下了車后,他才發現這里竟是一處戲園。而這戲園周圍也不見其他別墅,有的只是一片片被大雪覆蓋的農田,還有稀稀落落的幾棟低矮平房。這裝修精致的戲園子孤零零地立在一片夜色中,冷清而詭異的氣息撲面而來,在這樣一個蕭條的地界,這富麗堂皇用色明艷的戲園不僅顯得格格不入,還與外表相反地散發出一種頹敗的味道。裴遇舟的眉頭跳了跳:他想他大概知道這是哪了。沒想到只是過了二十年,十二月一心要護著的那座戲園就變成了這幅光景。沈崢握住裴遇舟放在身側有些發涼的手:“想什么呢?走了?!?/br>“沒,就是有些晃神?!迸嵊鲋燮^對沈崢笑了笑,隨后他上前推開了眼前那扇虛掩的大門。可那看似嶄新的大門卻意外地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裴遇舟微微縮了縮手,不確定這扇門會不會在下一秒就倒下來拍在他和沈崢身上。但所幸這戲園子雖然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但到底沒有破敗到不能動的地步,裴遇舟和沈崢在一片冷風中穿過雕花的回廊,最后到達了那設著戲臺的內堂。這房間有二層,位于最里側的戲臺周圍零星地散落著幾張紅木方桌,身為東道主的江婉言就坐在桌旁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