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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來得古怪,就跟張家那件事一樣,雖然李氏覺得自家壓得住,可宋師竹卻總覺得兩家犯沖犯得很厲害,許是沒那么容易解決。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宋師竹連著做了幾個噩夢,最后一個夢她夢見了今夜老太太給她的手暖爐突然炸開了,一時間嚇醒過來,冷汗津津。 螺獅在外頭守夜,一下子就聽到宋師竹的呼吸聲不同尋常。她提聲問道:“姑娘怎么了?” 宋師竹正在想著那個夢。剛才的夢實在真實。就連爐子炸開時蹦出來帶著火花的細炭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宋師竹動了一下,不小心把被窩里的湯婆子弄到地上,砰得一聲響,在安靜的屋里顯得尤其嚇人。 她緩了一下,心中那股不祥的感覺越來越重,尤其是她腦中不斷回想著老太太的那個暖爐,終于忍不住坐起身來問道:“如今是什么時辰了?” “子時正了。” 李氏的百瑞軒里,宋縣丞也正在看漏壺里的時辰。進入臘月后,衙門各處都忙,他這幾日一直鎮守在縣衙,就怕會有賊人混進城來搗亂,巡捕找不到人。張知縣可是一直等著抓他小辮子的,宋縣丞是寧可忙一些也不能給敵人留出余地。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困得連靴子都是妻子給他脫的。李氏拿著一方熱怕給他擦臉,見宋縣丞下巴上的胡須都凍在一塊,也是心疼,想著閨女下午的話,不禁恨恨道:“張家真是跟咱們犯沖。” 宋縣丞打了個盹,被妻子吵醒,笑了一下:“他也沒幾日好過了,我聽到消息,說是上頭要派人下來查賬。去年州里撥了筆款子下來,城門修成那樣,一看就知道貪腐了不少。” 宋縣丞笑得幸災樂禍,當官就沒有幾個手上是清白的,可哪些能伸手,哪些燙手,他素來分得清楚。可不像張知縣,饑不擇食,香臭不分,只要能吃的都拿進屋。宋縣丞早就想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李氏不愿相公回家還要想那些公事,就道:“你閨女可心疼你呢。”她把今日宋師竹在馬車上的話說了一遍,笑道,“說是一到張家就覺得他們要對你使壞,娘今夜還說閨女是娘的小棉襖,我看是爹的小棉襖才對。” 宋縣丞摸了摸胡子,心中就像浸在溫泉里一樣,哼哼道:“還算沒白疼她。”兒子在外頭念書,家中常年只有大閨女在家,宋縣丞跟閨女感情一向深厚。前年知道朝廷可能要選秀后,他真是提心吊膽,趕著日子給她訂親,就怕女兒進了皇宮就出不來了。 想著自己看中的女婿,宋縣丞正想說話,外頭就傳來一陣著急的大叫。 李氏皺眉,大半夜的鬼吼鬼叫,是想把老太太吵醒是吧。她正想喊人進來問問什么事,她的奶娘張嬤嬤就揭開簾子,喘著氣道:“大姑娘讓人來報,老太太犯病了。” 第5章 娘的小棉襖 千禧堂里,宋老太太面色灰敗躺在床上,上半身衣裳褪盡,身邊一個懂醫的嬤嬤正拿著三寸長的金針給她扎針。一針下去針身沒了一半,宋師竹雞皮疙瘩伴著惶恐在身上一層層發作,在一旁看著都覺得疼。 宋禎禎也過來了,她本就是住在正院的廂房,如今站在她身邊,兩姐妹雙手交叉握著彼此打氣,直撐到棉簾子有了動靜,才不約而同松了力度。 李氏任由閨女用帕子幫她擦臉,她剛才過來時太急,跑得氣喘吁吁,怕進里間帶了涼氣,還在外頭用火爐烘了一下身上,此時眉毛發梢都冒著雪水蒸發后的水汽。 宋師竹一邊幫李氏擦臉,一邊小聲匯報情況。 剛才就是她讓人去叫李氏和宋縣丞的。 發現老太太嘴唇青紫叫不醒時,宋師竹身上汗毛都炸起來了。那幾個攔著她不讓她進門的丫鬟都腿軟得說不出話來,只會跪倒在地不斷磕頭。關鍵時刻,還是她想起老太太說過她隨身帶著醫嬤嬤,才趕緊讓人去叫人。 李氏聽完這些,心中就有數了。此時也不是秋后算賬的時候,三人一塊站在床邊,都盯著老嬤嬤的動作,心中捏著一把冷汗。 過了大半刻鐘,扎針的嬤嬤才擦了臉上的汗水,李氏趕緊讓人上去扶她,又問老太太有沒有事。 金嬤嬤跟著老太太將近十年,今夜算的上最危急了。為老太太又把了一回脈后,她才呼出一口氣,慶幸道:“真是老天保佑,守夜丫鬟睡得太死了,幸好大姑娘過來得及時,不然老太太就救不回來了。”心悸病人發作時,真是跟閻王爺搶時間,尤其是天這么冷,要是再晚個幾瞬,神醫過來都沒救。 聽到老嬤嬤這么說,屋里幾個人才放松下來。眾人轉移到外間,金嬤嬤又把話對宋縣丞說了一遍。 宋縣丞從剛才起就一直焦心地等在外頭,此時得了準話,咬得緊緊的腮幫子終于松開。 李氏瞧著他整個臉凍得一片青紫,心疼地用手幫他搓臉,剛才兩人出門都是又急又慌,宋縣丞連雪帽都忘了戴了。 半響,宋縣丞才深深呼出一口氣,咬牙切齒道:“那幾個沒守好老太太的丫鬟婆子,都先綁起來,老太太要是沒事也就罷了,老太太要是有事,打死不論。” 整個屋子里一丁點聲響都沒有,宋師竹也是第一回見她爹發這么大的怒火。 今夜她也很生氣,床上躺的畢竟是她的親祖母,她要是不過來,明日一早老太太尸體都涼了。那些丫鬟守夜能守成這樣,她也是服了,老太太總歸不會真的有事,就該讓他們嚇一嚇,以后才知道警醒。 李氏眼角余光見著閨女沒有此時上來求情,松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趕緊讓人去辦。 夜色濃厚,府里管事已經出發去請大夫了,幾人等著大夫過來,堂屋內一片肅靜。 宋禎禎看看大伯大伯娘,又看了一回宋師竹,極想問宋師竹怎么知道老太太會出事的。只是她向來就是個悶葫蘆,即使有話想說,也不敢輕易出聲。 宋縣丞突然道:“竹姐兒是怎么知道老太太出事的?” 宋師竹早就想好說辭:“我今日在正院時就覺得老太太面色不好看,回房之后睡不著覺,一直想著這個事,許是親人之間自有預感,才錯有錯著吧。”太玄乎的事,說出來別人不信,還不如這樣真真假假的讓人信服。 宋師竹自覺自己的說辭天衣無縫,只是……她爹好像不信。 宋師竹在她爹洞悉一切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她悄摸著看了一下屋里的人,這里要是只有她爹娘,她就把實情給說了,這不是怕嚇著人嗎。 跟著幾人等在屋里的金嬤嬤倒是沒發現這對父女的眉眼官司,她道:“這許就是祖孫連心吧,老太太一出事,大姑娘就感應到了。”她看著宋師竹笑道,“大姑娘這么有孝心,以后肯定會有福報的。” 宋師竹就笑了一笑。 老太太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