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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世上,不會有一位母親,也不會有一位忠誠的世仆,會愿意看到他們前程似錦的少主人去娶一名青樓女子!事情若宣揚出去,名震天下的雷五公子必然身敗名裂,徒為天下笑耳!所以,無論是誰,他們都選擇了——殺人滅口!第21章人言可畏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云歸。是啊,他們初見的那夜,似乎也有一輪明月。只是,他卻從來沒有聽過她的琵琶……雷策恍惚了許久,聽見耳邊兩幫人你來我往說個不停,意識卻虛虛浮浮落不到實處。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而他眼里的淚,也終是流干了。他轉過頭,再次深深看了閔三娘一眼,隨后垂下眼,道:“黃捕頭,死者是我家世仆,內情又不足為外人所道……”他停頓了好一會,艱難開口:“可否看在我雷家的面子上,此事到此為止?”梁御風一怔,搶著道:“不查出真正兇手,閔jiejie要是再遇到性命危險怎辦?”雷策張了張口,又合上,數度欲言又止。閔三娘看著他,最后淡淡一笑,反倒是先出了聲:“不會的。”這予人以冷心絕情印象的昔日名妓,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神色,用溫和的語調,平靜的口吻娓娓道來。“因為……不會再有婚禮了,也就不會再有什么兇手了。不是嗎?”雷策看著她,口唇張翕,最后還是沉默著沒有說話。他此舉無異于默認。梁御風急道:“為什么?jiejie何出此言?”他環視眾人,朗聲道:“青樓女子怎么了?英雄每多屠狗輩,俠女從來出風塵。你們都沒聽過嗎?”石桐宇冷冷睨視雷策,忽然哼道:“他們不但聽過,說不定也經常這么說。可惜不管是聽還是說,都和他們怎么做毫無關系。”梁御風憤然道:“雷五公子,你奮不顧身赤心報國,我很是佩服你。但如果沒有閔jiejie,你早死在大金中都,是也不是?”雷策揮手止住想要替他說話的方玉生和向思誠,直認不諱:“是。”石桐宇嗤道:“忘恩負義。”雷策閉了閉眼,卻不反駁。梁御風見狀,又道:“閔jiejie在中都薄有家資,更有一應生意人脈。為救你,她傾盡家產打點追兵,后來更是被當作同黨通緝,只得拋家舍業回大宋。是也不是?”雷策垂頭道:“是。”梁御風又道:“更何況閔jiejie原本天姿國色,為你容貌盡毀……”這時卻是閔三娘悠悠長嘆,打斷了他的話:“別說了。”她凝視雷策臉龐,輕聲道:“這些雖是事實,但我不該隱瞞我的身世來歷。阿策、不,五公子他沒有錯。是我的錯。”她仰起臉,微微一笑:“我早該知道,世家大族怎能容得下一個青樓女進門呢?”最初的最初,她并沒想過太多。來自故鄉的少年英雄,為國為民舍生忘死,在山窮水盡之時與她相遇。她雖是弱女子,卻也知位卑未敢忘憂國,又怎能對他見死不救?足以度過下半生的家產家業,盡皆付諸流水。女子賴以自豪的花容月貌,一夕化為無鹽。她慷慨義舉得到他的敬重,也得他千金一諾,帶她返回魂縈夢繞的故國。到底是什么啊,悄悄助長了她的貪婪與奢望。是他熾燙明亮的眼神嗎?還是他坦蕩堅定的話語?想他在故鄉千萬人的歡呼聲中,意氣風發一路走來,仿佛所有的陰霾都不曾存在,所有的秘密都不足為懼……不是沒有猶豫過的。她怕他愛上她。又怕他不愛她。她怕他沒那么愛她,更怕他不會一直愛她……只是——終究還是動了心。怎舍得拒絕、那年輕赤誠的真心……他們在患難中相識相知相愛,像是一場璀璨明麗的煙火,那么快那么美,猶如夢幻。因此接踵而至的,也必定是那不能預知,卻也無法拒絕的命運。好夢從來容易醒。秋來,風乍起,萬物凋零。曾在春光明媚時那樣枝繁葉茂的樹林,也終將枯葉落盡。在這短短半生里,走得最快的永遠是最美的時光,而歡喜與欣悅,總是乍現便凋落。他是蓋世英雄,年少成名,往后更有萬丈榮光。她不過是殘花敗柳一無所有,在世人眼里如何配得起他?——就連在他自己的眼里,也終究是不配的。他人的謾罵與鄙夷并不能傷害她。真正能傷害她的,應該是某種更細致的痛苦。真相經不起試探,自欺欺人到最后,也必然會打回原形。接近絕望的冷靜淹沒她,開口的瞬間,她的身體冷得發顫。冷得好像連渾身的血都結成了冰。“就這樣算了吧。”她的眼里沒有淚,甚至還含著笑意,“是我癡心妄想惹來殺身之禍,這場婚事到此為止,應該便不會再有麻煩了吧?”眾人沉寂。她轉頭睇視黃一銘,緩聲道:“黃捕頭,小女子有個不情之請。”黃一銘道:“閔姑娘請說。”閔三娘道:“小女子出身不堪,還望黃捕頭能憐我福薄,勿要將此事宣揚出去。”黃一銘苦笑道:“姑娘囑托,敢不相應?”雷策踏前一步,幾乎就要痛呼出聲。為什么、為什么要做到這個地步?沒人比他更清楚。閔三娘身世即便泄露出去,與她自身也關礙不大。自古以來,青樓女子脫藉從良的多了,更何況她散盡家財義救英雄的高風亮節,只會被人視為風塵中的奇女子。真正怕這一點的,是他自己!從無污點的少年英雄,堂堂名門世家出身,卻差點娶了個風塵女子為妻。若被武林中人得知,還不知會惹來多少恥笑。家中長輩,不論是姨夫姨母還是親生母親,都可能是指派人手將她滅口的幕后兇手。忘恩負義、恩將仇報、毀諾背信、殺人滅口、恃強凌弱……這一樁樁一件件,都配不上正大光明、俠義之道!可是、可是——他凝視閔三娘,往日情誼還歷歷在目,梗在心中的那枚尖刺,卻是無論如何也難以釋懷。為什么、為什么她會是……青樓女,不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而是朝秦暮楚的青樓花魁!人言可畏,叫他……如何能接受?霎時間心如刀絞。倒是旁邊的方玉生囁嚅著開了口:“你這女人……倒也沒壞徹底,雖然你身份低微了點,要嫁我表弟自然是萬萬不能。但……”他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