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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牙切齒說著,眼睛紅得仿佛要滴出血來。 “金錢?神明?誰顯靈了?誰起作用了?”他將手中文件拋向空中,“你說!我還能信什么?!你說!你說!!!” 隨著最后一個撕裂的尾音落地,鋪天蓋地的白紙從半空兜頭而下,紛紛揚揚散落在房間周圍,悲涼凋零。 余念祖呆呆望著眼前那個曾以理智著稱的男人,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完美和矜持已經被撕得粉碎,現在他所能看見的,只是一個帶著徹骨孤獨的男人。他用荒謬的謊言舔舐無法復原的傷口,在日復一日的崩潰中,逐漸走向絕望。 s市,面館附近的巷子里。 鐵軍的車很快到了小面店旁邊,他開的是余思危的公務車。南檣見他停穩了,三步并作兩步跑了上去,拉開副駕駛的門做了進去。 “謝謝你,軍哥哥!”她微微喘著氣道,“你幫了我大忙。” “究竟什么事這么著急?”鐵軍邊發動車子邊側臉看她,很有些好奇。 “說了你也不會信的,總之是很重要的事。”南檣笑笑,“余總應該不會怪到你頭上。” “這么神秘?”鐵軍邊打方向盤邊皺眉,情緒并不高漲,“小芳,你最好少跟余總那種人在一起,我們跟他們可不是一個世界的。” “我知道我知道。”南檣朝著他堆出笑顏,“我這也是……” 話音尚未落地,耳邊忽然傳來尖銳的喇叭聲。 隨后空中響起了人類的驚呼聲,輪胎和地面的摩擦聲,金屬的翻滾碰撞聲。黑暗和疼痛鋪天蓋地噴薄涌來,像洪水一般將車中男女兜頭網住,拖向另一個世界。 閉上眼睛的前一刻,南檣腦海里響起了鐵軍曾經的警告——“小芳,離余總遠一點,他的處境很危險,千萬不要被他拖累。” 第四十九章 回憶 ? 金號角 嗚——嗚—— 南薔好像又聽了金號角的聲音。 遠遠的,遠遠飄過來,浮在薄霧彌漫的江波上,帶領迷路的孩子們穿越黑暗,找到溫暖和光明。 在南薔的童年回憶里,沒有父親,只有一個要強的母親。她曾經問母親,爸爸去哪了?為什么別人都有爸爸而我沒有呢?剛開始母親告訴她,父親很忙,出差去了很遠的地方,偶爾還會給她看父親的照片,她還記得照片上父親的樣子,背后是一條大船,他站在岸邊笑得陽光燦爛。后來突然有天,母親回家剪掉所有關于父親的照片,把它們丟進蜂窩煤爐里通通燒掉。做完這一切的母親,轉頭過來,昂著頭告訴角落里忐忑不安的幼女——孩子,你爸爸死了。 南薔永遠也忘不了當時母親臉上倔強的淚水,從此她接受了自己只有mama的事實,再也不問爸爸,因為那樣mama會露出非常難過的表情。為了盡可能給予女兒好的物質條件,她的母親總是整天忙碌奔波,白天上班,晚上接私活。因為母親的分身乏術,南檣不得不從很小就開始獨自入睡,每天早上她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是拿著mama留在桌上的錢去巷子口買早飯,這樣晚歸的mama可以多睡一會兒。 久而久之,賣早餐的阿姨總是夸她——哎呀,這孩子太獨立了! 然而大人們并不知道,小孩子的獨立是不得已而為之的。 其實南薔根本就不喜歡獨自入睡,她每天最害怕的,就是躺上床后聽見母親關門聲音的那一刻,這意味著水泥盒子里又將只剩下她一個人。漆黑的房間里,小女孩獨自躺在床上,瞪大眼望著天花板,看著上面舞動著的張牙舞爪的倒影,聽著頭頂上吱吱呀呀玩彈珠的聲音,還有角落里不知老鼠還是昆蟲的淅淅索索,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害怕。然而她不能呼喊,無法求助,只好閉上眼睛一寸一寸朝被窩里滑下去,直到被子全部蓋住自己的頭。雖然被窩里總是又熱又悶,在憋得幾乎快暈過去的時候,她才會偷偷冒出來喘口氣,然后飛快鉆回去再次把自己蓋緊。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如此良久養成了習慣,哪怕是夏天她也會拿塊手帕蓋住自己的臉,假裝它們是刀槍不入的鋼筋盔甲。直到后來遇到了杜立遠,那個鄰家男孩看見她的怪異舉動,充滿善意的告訴她世界上有一種叫做“金號角”的東西。童年杜立遠說,金號角專門保護獨自在家睡覺的孩子,只要金號角吹響,黑暗和怪獸就再也不會靠近。 “我能有金號角嗎?”幼年南薔抬起小小的臉望著杜立遠,虔誠而忐忑,“我想要一只金號角。” “有啊,你每天晚上不是都能聽見碼頭那邊的聲音嗎?”杜立遠笑了,“那就是金號角在為你吹響。” “可是我mama說那是汽笛聲,是貨輪發出來的,有很多船在碼頭運沙。”南檣感到很困惑,“怎么會變成金號角呢!” “噓——”杜立遠垂下腰桿,小大人般朝她豎起一根手指頭,“大人們都不知道那個故事,金號角是小孩子才知道的秘密!” “皮帕,昨天晚上有貨輪漁船路過這片嗎?我好像聽見了汽笛聲。” 穿著睡衣的大美人從旋轉樓梯上搖曳生姿走下來,烏發雪膚,面若桃李,她舉起手懶洋洋打了個呵欠。 “沒有的,小姐,最近是禁漁期,而且這一帶都是私人住宅,不會有貨輪靠近。”皮帕滿臉堆笑,討好遞上一杯綠色鮮榨蔬果汁,“有聲音吵醒您了?昨晚睡得不好嗎?” 皮帕是南薔在澳大利亞的私人生活助理,一位華裔女性,南薔不在澳大利亞的時候,她的主要工作是幫她照看房子。因為父親的慷慨,南薔在海邊有一套居住面積兩千多平方米的三層建筑,總共七間臥室,九個衛生間,兩個摩托艇泊位,一個游艇泊位,以及一個私人碼頭。這樣的豪宅自然要雇專人全年看守,而當主人家回來度假的時候,皮帕還要負責打點所有的工人隊伍。 “奇怪,我怎么好像聽到了汽笛聲?”南薔喃喃自語一句,接過皮帕遞過來的蔬果汁——這東西并不好喝,但圈子里的女性幾乎人手一杯,因為大家都要keefit,要有機健康苗條美麗。 “早餐準備好了,請您享用,今天的餐單和報紙都放在了桌上,三餐是按營養師指定的標準安排的,您可以做最后的確認。”皮帕朝餐廳做了個手勢。 南薔舉著蔬果汁朝餐廳走去,隨手翻了翻餐單,開口吩咐道“刺身和牛排類都撤掉,對了,咖啡和茶都不要。”她下意識摸了摸小腹,“我只喝水。” 皮帕微微一怔,隨即立刻堆出笑容“明白,我會吩咐廚師的。” 陽光燦爛的日子里,在這座可以稱為建筑藝術的豪宅里,碧海藍天透過落地窗展現在身側。餐廳里那張可同時容納數十人的大桌上,有一位美麗的女士正在享用早餐。她孤身坐在風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