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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在它鼻尖上合翅靜立,長長的觸須蜷起來。午后的陽光透過柳枝投在它們身上,狐貍便仿佛是睡在一團暖融融的光里。大概是嫌陽光刺眼,狐貍的身體忽然扭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把頭埋在尾巴里,然而埋到一半便又停了動作,只委屈地嗚嗚兩聲,然后便趴在地上,用rou嘟嘟的爪爪捂住了眼。蝴蝶從它的鼻尖上飛起來,翅膀平展著落在了它的前額,狐貍心滿意足地放開爪,換了個姿勢又睡了過去。周圍的人流來來去去,似乎都已經習慣了它們的存在,并沒什么人去打擾它倆。唐臨經過時,卻忍不住往楊柳樹下看了一眼,蕭子白注意到他動作,便也停住腳步,問他:“怎么了?”唐臨看了片刻,搖了搖頭:“沒什么,我們走吧?!?/br>“嗯?!笔捵影桌√婆R的手,兩人一起邁入那家小小的食肆。他們身后,狐貍依舊甜甜地睡著,對片刻前的注目全無所覺,蝴蝶依舊靜靜立在它的額上,翅膀平平展著,投下一小片清涼的陰影。他們的腳步一踏入門內,店里的老板便若有所覺地抬頭,隨即露出了一個親熱的笑臉。“客官幾位?”“就兩個?!眱扇舜鹬瑨伺R水的那桌坐了,隨意點了些小菜酒水之類,接下來的時間便只是等著上菜了。溫煦的陽光籠在身上,照得人也有一些懶洋洋的。唐臨以手支頤半倚在窗前,遙遙地望著窗外的綠水,蕭子白則坐在唐臨對面,眼含笑意地看他。唐臨轉頭對他笑了一笑,又將目光落回在對岸上。河岸的對面生著一株桃花,滿樹的濃粉輕白,格外勾人眼。這桃花是生在某處圍墻里的,不知長了多少年,在他們眼前濃艷艷地盛開著,渾似一朵粉色的云。岸下的水很綠,漾漾地泛著柔波,微風吹時,偶有兩三瓣桃花墜入水中,便引來一群魚兒追逐。有一粉衣皂靴的青年立在桃花樹下,以手掰了面餅丟入水中,也不知是喂魚還是喂鴨。有數枝桃花越過白墻,低低地壓在他的肩頭,看著竟有幾分溫柔。“那桃花有靈?!碧婆R輕聲說。想了想,他補充了一句:“開的也挺好看的?!?/br>蕭子白也看了那桃花一眼,卻只是不在意地笑笑,伸過手去捋了捋唐臨的鬢發:“你比桃花好看。”小二輕快地端著托盤跑來,笑容可掬地給他們上菜。蕭子白要了兩份四喜丸子,菜上來后,他執著筷子對著兩盤丸子看來看去,最終判斷出其中一份rou質更松嫩些,丸子個頭也稍大,他便把這盤丸子推到唐臨跟前。唐臨搖搖頭,從自己那份里夾了個丸子遞到蕭子白的面前,說:“張嘴。”蕭子白吃著唐臨親手喂給他的丸子,一時間心滿意足。有一只貓兒竄上窗臺,遙遙地對著河岸對面的男人怒氣沖沖地直“喵嗚”,蕭子白看看它炸成棒狀的尾巴,忍不住樂了。大概是因為他樂出了聲,那貓兒很快就轉移了目標,瞪大眼對著他發出憤怒的低吼,整只貓徹底炸成了個球兒。唐臨認命地輕嘆一口氣,夾了一筷子蒸魚放在小碟里,擱到那只貓面前。黑毛貓兒抬起圓溜溜的眼疑惑地看了看他,那眼眸的顏色是澄澈的碧藍,宛若上好的寶石。“吃吧?!碧婆R摸了摸那貓兒的頭,貓兒溫順地喵了一聲,真的低下頭去吃那魚。桌子對面的蕭子白全程目睹了這一切,眼睛也差不多瞪得和貓兒的一樣圓了。“你居然摸她的頭?!”他幾乎是不能置信地說,唐臨放下手,頗為無奈地道:“她現在只是只貓……”“那也不行!”蕭子白咬牙切齒。唐臨微笑起來,他乖乖地把手放在膝上,身體微微前傾:“那你摸摸我的頭怎么樣?”蕭子白愣了,他懵逼地望著唐臨,唐臨笑吟吟地看著他。因為朱雀身份的緣故,唐臨的頭發之前已經全變成了火紅,看上去和前任朱雀更像了,唐臨一氣之下用法術把頭發徹底變成了黑色,現在他的頭發又黑又滑,密密厚厚的看上去手感非常好。蕭子白果斷被誘惑了。他偷偷摸摸地挪過去,伸手摸了摸唐臨的發頂,然后沒忍住又摸了一下,再摸了一下……唐臨橫他,他就親親唐臨的眼角。桌上的貓兒停止了吃魚,抬頭看了他們一眼,露出了人性化的唾棄眼神。它狠狠地用尾巴掃了下蕭子白的臉,然后輕巧地從桌上跳到地下,翹著尾巴趾高氣昂地走了。蕭子白目送著它一路遠去,揉了揉自己的臉,頗有些哭笑不得。唐臨輕輕拉下他揉臉頰的手,探過頭去吻了吻,佯裝薄怒:“不許看她,看我?!彼岣咭粽{說,蕭子白回過神,柔柔對著他一笑:“好,我看你?!?/br>“只看我?!?/br>“只看你?!?/br>兩人對視了片刻,忍不住都笑了起來,唐臨搖搖頭,拿起筷子說:“吃菜吃菜,晚點我還得回去御獸宗,今天阿冬好像終于能突破了,我要趕回去鼓勵一下它。”“你去御獸宗的話,就順便問問……”蕭子白心下為難了片刻,最后還是果斷地避開了稱呼問題,選擇了一個不會糾結的人:“……黃長老。對,問問黃長老,之前那個建立妖界的想法考慮的怎么樣了?”“建立妖界……啊,說到這個,我的梧桐已經差不多發芽了。妖界要建已經可以建了,但這也還是不能治本?。俊碧婆R蹙起眉,夾菜的動作也停住了。蕭子白笑笑,拍拍他的手說:“慢慢來吧,反正我們的時間長的很,一點一點的來,總是能改變些什么的。”“仇恨只有用時間來化解。”蕭子白輕輕地說,唐臨蹙眉半晌,也只能搖搖頭,道一聲:“也罷。”陽光漸漸褪下桌幾,余暉被云霞染成橘黃,兩人坐在小小的食肆里,笑談著慢慢夾菜。柳梢下狐貍帶著蝴蝶輕快地向森林跑去,貓兒蜷曲在房頂懶洋洋曬著太陽。河畔喂魚的青年站起身,慢吞吞地朝那生著桃花的院內走去,幾朵桃花落在他的肩頭發頂,他笑著拈起花,輕輕吻了一下。風悠悠的吹著,星河漸漸浮出云霄。時光正好,人未老。如此一生,也算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