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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終堅持著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的那套歪理。 年輕時候,熱情太過了,連男人都躲她、怕她,厭惡她。現在,若是再倒貼著熱絡絡上去,男人就會覺得這個女人不稀罕——她不能重蹈覆轍。 周牧禹把手一揚,囑咐在暖閣里伺候的那幾個小宮女出去,又把顧崢懷中的女兒小心輕巧抱過。 “爹,爹,你不要走,你是不是又不要苗苗了,你又要離開我和娘親了……” 苗苗睡夢中囈語了好幾聲。 周牧禹這時候眼角瞬間濕潤了,所有的心緒、別離傷感,仿佛開春的山野化凍,統統從他的胸口里爆發出來。 他閉著眼睫毛,將自己的臉,拿在女兒臉上不停地挨著蹭著。 男兒有淚不輕彈,此時此刻,卻是想抱著女兒,抱著妻子好好慟哭。 原來,什么都是假的,在這一刻里,竟突然徹悟起來。他以前非常在意的很多東西,如面子,虛榮,自尊,皇圖霸業,帝王之夢……都成了如幻泡影。是的,他這一去,必然是抱著九死一生的認知和準備,可能會戰死在疆場上,馬革裹尸——祁國的軍隊兵馬如此強悍,而燕國突然又背信棄義,這以卵擊石的開局,仿佛注定是吃敗戰的下場……他可能和她自己的妻子、和女兒,真的只有這最后一晚上了! 這最后一晚上短暫倉促的相聚時光,仿佛卻把自己從小到大一生所經歷的記憶都翻騰了遍。如果時光可以重來倒流,那個時候,他定會好好珍惜眼前的女人,“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何至于成天那樣的作死作活? 周牧禹把女兒最后交給一嬤嬤去照看,吩咐道,“將小郡主抱回房里去睡吧!” 嬤嬤趕緊福身來接,抱著小郡主就紅著眼圈兒離開。這離別在即,夫妻有很多話要說,有很多傷感要傾訴,連嬤嬤都覺得實在心傷。 周牧禹其實一直在等那個字,就是顧崢以前主動熱情去追求他時,給她說的那個字—— 然而,等來等去,她還是沒有說。 那天晚上,離別前的最后一夜,夫妻兩本來好好打算做幾場,把彼此雙方的身體都嵌入自己的骨頭縫隙里——他埋著頭,墨發拂在她的大腿,他的舌,像飲幽谷里的一線天泉。顧崢手緊拽著被子哭泣搖頭,兩個人最后,竟都抱在一起哭了。 上將擁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軍行。 次日,男人一副鐵衣鎧甲,騎坐在一匹高大的棗紅色戰馬,到底是領著浩浩蕩蕩軍隊兵團離開了汴京城。 臨走前,他摟抱緊著她,目光帶著熱切與懇求,雖未分明要求直說,卻流露出一種希冀渴盼。 顧崢好幾次張嘴欲言,卻只是手顫顫地,從袖中摸摸索索,像個行將就木的八十老人,“這個平安符,是我親自去普恩寺求來的……而這個荷包,也是我親手,一針一線繡的;你把這個平安符放在荷包里,你好生揣在身上,時刻都要記得帶著,怎么都不能丟棄……” 然后,她淚珠兒紛涌滾落,親自又去給男人腰間把福袋顫巍巍系上。 周牧禹用披風大氅將女人死死裹入懷中,“嬌嬌,我每天都會給你寫信報平安的……” “如果信到了,就表示我在,是平平安安的……” “若是信一個月都沒有到,那么……” 顧崢喉嚨一哽。“你別說了!周牧禹,算我求你,別說了!” “你怎么會死?又怎么會死!不會的!” “你去了那個地方,就應該什么不管,不要顧及我,眼睛里沒有妻子,沒有女兒,沒有父母;你是個皇子殿下,你還可能是將來掌握主宰整個天下的帝國君主;你的眼睛里,應該只有老百姓,只有戰場、只有你的手下和那些敵軍!” “你想想我爹他是怎么死的?你要幫我報仇,周牧禹,算我求你了!請你為我爹報仇!” …… 家國天下,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顧崢閉著眼,眼淚再次滾滿落一臉。 “晉王殿下!晉王殿下!咱們該啟程了!畫角都已吹響了很久很久!” “晉王殿下,您還是快請——” “好了!本王知道了!” 一個將士急急匆匆來催促,周牧禹也閉眼,深吁一口氣,終于,一狠心,掉頭,將一小兵手里遞來的馬鞭子接過,利利落落,翻身上馬。 四邊伐鼓雪海涌。汴京城西門五鳳樓上,鐘響陣陣,畫角遼遠。 顧崢站在那城樓上眼睛定定遙望著,直到暮色蒼茫,四合已昏,通衢闃巷再無一個人馬。道路上,唯有積雪掃得干干凈凈。而她的臉,也被吹得凍得又僵又硬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文差不多快接近尾聲了,感謝小天使們的一支持陪伴,不離不棄。當初開文的時候并沒有詳細大綱,一切都是天馬行空,隨心所欲,寫到哪里是哪里,所以最后接近收尾的時候,反而不知該怎么寫了! 寫著寫著,免不了開始懷疑,到底該如何定位這呢?因為心情隨著人物在變了。忽然覺得,一對男女真心相愛,就別做死做活了,把握當下,我們的人生充滿了未知數,什么都可能發生,青春歲月更經不起折騰,所以,便安排了這樣一個結局。 這本文很多地方作者不滿意,我覺得一是大綱沒有仔細認真去做;二是人設不夠豐滿出彩。如果現在重新讓作者寫一篇破鏡重圓,肯定不是這樣的! 第85章 虧心之事 周牧禹希望在臨行分別前,他妻子顧崢還能給他說出那一個字,然而,顧崢到底什么沒說。 如今,河北那一邊,到底什么境況誰也不得而知,沒有任何消息,也沒有書信抵達帝京,朝廷無戰報可收,畢竟,時間剛剛才過月余。周牧禹那支朝廷軍隊估計連安營扎寨都還沒呢。顧崢成夜噩夢,白日便恍恍惚惚。現在,她和婆婆周氏住一個地方,父親走了,如今,自己的丈夫也去了戰場,偌大的一個王府,縱有諸多婆子丫鬟伺候陪伴、鬧磕解悶,到底感覺一種從未有過的空曠和寂寥。 這讓顧崢反而日日回想起曾經在那小小的四合院,人聲笑語,熱熱鬧鬧,那時,周牧禹搬過來了,父親也還健在。 顧崢想著想著,就開始伸手揩眼角的濕潤。 那個字,也就是周牧禹所希望她說的那個字,到底是什么,她何嘗不情愿說,只是,就是說不出口。 “娘!娘!” 有時候夜里,常常被噩夢嚇得驚醒。不是周牧禹渾身血污地站在她床邊來與她道別托夢,就是人已經死在炮火戰亂、刀光劍影中。周氏和婆婆既一起住了,婆媳也同睡一張大床,相互陪伴,相互祈禱。 周氏道:“夢都是假的!別害怕!我兒子他不會有事的!他定不會舍得丟下你們母女,若真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