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7
,多少條人命鮮血在他手里無端葬送—— 最近午夜夢回,時常都是要來向他討債索命的一個個冤死鬼。他常常從半夜噩夢中驚醒。“嬌嬌?女兒!” 因為,那些冤死鬼說,你現在是報應,你女兒眼睛之所以會瞎,都是因為你……他胸口起伏著,身上額上冷汗不止。 就那么想著—— “救命!救命啊!畜生!你們這些畜生!住手!救命!” . 顧老爺子那天死了。 死在一群打著燕國世子名號、在京城四處作亂、jian人/妻女的匪徒盜寇手中。 顧老爺子興許有那么一瞬間,出現了暫時性幻覺,還以為自己是當年那個威震整個江南的顧劍舟。就在他的馬車從廟子出來,路經一河邊羊腸小道,他看見一群盜寇土匪,將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們手腳捆起來,按在地上,扒光她們身上的衣服,正準備各種畜生豬狗暴行。 那些女孩子們在求他,臉上淚泥模糊,圖花了一臉。那車夫嚇得屁滾尿流,叫他趕緊走。 顧老爺子拄著拐杖,一邊劇咳不止,不但不走,反而下馬車指著那些禽獸不如的畜生罵不停。 “你放了她們!我身上有銀子,你放了他們,要不然,咳咳咳,咳咳咳……” 顧劍舟是被一支長.槍刺穿了胸口。 . 他的尸體被抬回王府時候,周牧禹正親自坐在矮榻給顧崢一口一口喂藥。 夫妻兩嘻嘻哈哈,大廳里正有說有笑,看得旁邊的徐茜梅直癟嘴冒泡。 顧崢這時忽然又想起了他爹。她對周牧禹道:“王爺,今日是不是那盧太醫給我父親入府問診看病的時間啊?” 周牧禹正要點頭,卻聽一陣哭哭啼啼,吵吵嚷嚷。 周氏眼睛腫得像核桃,直讓宮女進去吩咐,叫周牧禹趕快出來說話。 那位給顧崢看過病的老太醫再次叮囑過,顧崢患雪盲這段時間,不能見光,敷了藥趕緊得把紗布遮上,更不能讓她哭,不能流太多眼淚,否則,就真可能永遠失明。 . 顧崢后來回想起從父親去后這段時光里,她真的有一種再次想和周牧禹和離的念頭。 她后來狠狠扇了他幾個大耳光,光扇耳刮子還不夠,甚至咬他,踢他,詛咒他立即去死。 ——因為,就在她成日里天天真真、沒心沒肺養病這段時日,周牧禹瞞住了她父親的死亡。 ※※※ 顧劍舟被抬回來時候,滿身是血,胸口血淋淋一個大洞,血染紅了他月白色長衫。那些畜生嫌他一個老頭子礙事,吵吵嚷嚷,甚至將朝廷好幾個官兵都引過來了。那些官兵,正巧是女婿周牧禹底下將士親軍,很正值。顧老爺子對他們說了句:“快!你們弄死這群畜生!弄死這群畜生!”那些畜生眼睛頓時瞪得溜圓,想也不想,將一柄長槍狠狠刺入他胸膛。 女孩子們自然得了救,一個個趕緊穿好衣服,給他跪地磕頭。 那一柄長槍在刺入顧老爺胸口之時,據后來將他護送回來的軍隊首領說,顧老爺竟然沒有感到很痛苦。反而像是平靜解脫。 顧崢不能流淚,不能大哭,周牧禹一上前看見了岳父大人尸體,整個人都如木頭樁子,面色慘白,手握著拳頭,不知作何形容。 . 那幾天的周牧禹也不知如何在艱難苦拗的日子中度過。 岳父顧劍舟突然暴斃,他得準備料理后事。 老娘周氏說:“你不能就那么瞞著她不告訴,這是他父親!萬一她知道了,她要恨死你!” 可是說著說著,周氏都打起了退堂鼓:“可是,怎么又能忍住讓她去哭,不去流眼淚呢!” 周氏幫顧劍舟換上老衣,一邊哭,往常昔日里,和這王八斗嘴互掐的畫面一幕幕浮現眼前。 周牧禹硬起心腸,閉了閉眼:“他們說,我這岳父死前沒有任何痛苦的,很超然平靜,是不是?” 忽然,眼一睜:“——瞞!怎么著也得瞞!” 然后,又對堂上所有站著的宮女太監們道:“你們可都一個個聽清楚了!不能讓王妃知道!她現在正養病,不能哭,不能掉眼淚!” “誰要是傳出去一個字,殺無赦!” 第81章 節哀順變 事實上,顧崢早做過有關于父親死亡準備的。 她給他暗暗地做了好多件壽衣,選過木料做棺材。人都有這么一天,更何況是身體日益西沉的久病不愈父親。 顧崢也深知父親活得痛苦艱難,英雄遲暮的晚年,絕對比一個平平庸庸茍且耐活的老人難過得多。她想象過一切父親臨終病去的畫面,她肯定是緊握他的手,看著他一臉平和安詳離開,至少,是守護在他的床榻前,盡了一個女兒該有孝道。 多年以前,那時,周牧禹入贅顧家,他剛剛中狀元,朝廷派他遠地辦公差,雖不是很大的事,但辦成了,直接給予京城重職。而恰逢那時,周牧禹也正好病了,病情還很嚴重,她瞞住了周牧禹,直接告訴來使,說,能不能改一個時機,或其他辦法……是的,顧崢自認這也是一個善意的謊言。 然而,得知了真相后的周牧禹,之后便對她實行了長達數月的“冷戰酷刑”。一個字也不想和她多說。因為他從京官,直接下派到宣城。 善意的謊言,其實有時比來自于惡意的欺騙還令人糟心。原諒也不是,恨又不能恨,因為對方是為你好。 . 老父親顧劍舟的裝裹其實都辦得非常尊嚴氣派,他是在死后第三天安的葬。 一切,都是有條不紊,在隱瞞著顧崢、瞞得滴水不漏中暗暗進行。她不能哭,不能掉眼淚,否則可能就永遠失明,所以,整個王府沒有任何吹吹打打、辦喪事的聲音和感覺。周牧禹吩咐用最好的金絲楠木做老丈人棺蓋,王府也白幡子重重懸掛,墓地選好了,是個寶地,但卻禁止一切的哭聲。 顧崢有一天卻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然而,具體哪里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王爺,你最近在忙什么?我總感覺王府怪怪的?很多時候,想和丫頭說說話,問她們些事,她們一個個都好像很怕我?” “你,是不是在瞞著我什么?” 周牧禹一嚇,冷汗冒上來。 顧崢道:“你最近到底在忙活些什么呢?我覺得你也怪怪的……” 周牧禹便只得冒著冷汗道:“你眼睛看不見,所以,覺得什么都怪,疑心自然也多了,可是,這個王府好好的,哪有什么事情發生?”又勸她別去多想。 顧崢忽然說:“那么我爹呢,我這段時間眼睛看不見,以往,他每天都要看看我,和我說說話的,現在,都好幾天我也沒聽見他的聲音了……” 周牧禹閉閉眼睛,有些痛苦,也有些無奈。 又硬著頭皮,繼續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