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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著眼睛,深吁了口氣,仿佛他在心臟顫抖,像是無法思考想象。 顧錚沉默,低了低頭,有種不知如何辯解的尷尬。 三個人就這樣默然坐了一會兒,果真,只聽店鋪外有轎子輕輕落地、并幾個隨從侍衛打起轎簾恭恭敬敬的聲音,“王爺,您仔細些,這地上好多水,小心滑……誒?這鋪子,看樣子,今天是不打算開了么?” 滿空氣的僵澀肅然,還有每個人臉上的復雜難辨。 —— 晉王周牧禹走近了鋪子。 繡著海水團云龍紋的暗紫罩紗緙絲錦袍。 他看見了他們,同時也抬頭,微微一怔。 “——晉王爺!” 顧老爺手杵著拐杖,氣勢巍峨,有種泰山壓頂之勢。“聽說,王爺如今身份不一樣了,金尊玉貴,都還惦念著這餅鋪的味道,像是山珍海味吃膩,每天便要來這里找一找家鄉的味兒?” 他沒有朝這個男人跪。 周牧禹沒吭聲,輕瞇起眼。 關承宣視線里恍恍惚惚,情敵相見,各番滋味,與顧劍舟的心思自然是不一樣的。 關承宣將男人從頭打量到腳,又從腳再往上,他的左右兩邊,是錦衣侍衛畢恭畢敬地跟隨。 今非昔比! 關承宣忽然在一刻,落寞,剛來時的底氣,傲氣,統統瞬間被這個男人打敗了。 過往書院同窗之時,他嫉妒了眼前這個男人數年時光,唯一拿得出手的,是自己的家世,然而,那份家世與富貴,又徹底地讓他越發在男人跟前矮了三分…… 是,他從來就比不過他、不如這個男人。找不到挖苦嘲諷之時,便以高門身份自倨,嘲笑他的出生卑賤——所有人都在覺得他是成日里有意在這個同窗面前炫富顯擺家世,包括顧錚當時也這么認為,然而,內心里真的是這樣么…… 他痛苦地閉上眼,眸色有些眩暈。 努力牽了牽唇角,不過,還是極為裝作隨意自在、風淡云淡道:“晉王爺,沒想到,咱們同窗了多年,如今卻又在這里見面了!” 周牧禹低垂著睫毛,他的睫毛,又濃密又卷翹。 一直沒做聲回應這兩人,半晌,方道:“是啊,又見面了!” 忽然,把目光看向旁邊的顧錚,問:“你這里今日還有糕沒有?我還沒有用早膳,如果用就給我包兩塊栗子糕和玫瑰餅,我帶了好上路!” 顧劍舟和關承宣目露驚愕,相視一眼。 如此不把他們放眼里,顧劍舟的氣,仿佛有一種將要忍無可忍,即將戳爆的感覺。 顧錚輕聲地搖頭,道:“今兒小店不開張了,王爺,怕是以后,你若再要來買糕,我這小店都開不成了……” 晉王周牧禹一愣,不明意思:“為何?” 顧錚也懶得解釋,只搖頭走向柜臺,盤他的帳。 晉王周牧禹負手點頭,也不多問,有即將離開的意思。 “晉王爺!” 顧劍舟再也忍不住把手中拐杖又一跺,“老朽有話要和你說,你和我女兒嬌嬌既然離了,大家就該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干,井水犯不著河水,你呢,走你的陽關道,我們父女過我們的獨木橋,再無瓜葛聯系!” “……” 晉王周牧禹總算頓足,僵著身,背對人不動。他兩名侍從黑著臉,一副“你怎么和王爺說話”表情,顧劍舟懶得看他們這兩個嘍啰,晉王卻擺手,慢慢轉過身來,目光微冷著,高抬著下巴,示意這老太爺盡管說。 顧劍舟想是被這男人如今的氣場所心堵,他本來是想盛氣凌人來質問一番,拿著藥瓶子甩他臉上去,然而,這一氣,心疾像是又犯了,關承宣見此,趕緊給他拍背,遞水,顧錚也慌得趕忙上前,“爹,你怎么了?爹?” 顧老太爺擺手,艱難地調整了好一會兒,才又重新杵著拐杖兩眼如鷹隼威嚴地面對周牧禹,居高臨下。“我女兒嬌嬌,還有關世子,他們馬上要成親了……” 然后就著兩人在給他順氣當口,把關承宣和顧錚的手各自一牽,使兩個男女的手重重交疊緊握在一起。并邊拍邊說。“自古女兒家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朽現在就當著王爺的面,請王爺您幫忙做個見證,我把嬌嬌,許配給關世子……” 他的嘴角方始得意,冷笑道:“那日,嬌嬌說,我吃的那藥丸,是王爺賞的,草民萬萬承受不起,以后請王爺莫要做這些了,更不要再來打擾我女兒清凈……” “她已即將為人妻,得該避嫌的……王爺,您覺得呢?” 第10章 自尊骨氣(捉蟲) 后來顧錚常想:愛的背面到底是什么?是仇恨?還是遺忘? …… 顯然地,她老爹不明白有個道理,選擇若無其事,才是最有力的回擊報復。 顧錚自覺什么都已看開了!不悲不喜,不怨不傷。顧老爹心中有個秘密她不知曉。其實,老太爺強勢氣硬的外表之下,他私自里緊抓著不放,是曾經還是希望有天,那周牧禹白眼狼會來找女兒,請求寬恕,再來復婚。他人老了!氣數已盡!家族沒落,家產全數毀盡,寶貝女兒嬌嬌挺著個大肚子,在這動蕩不安的時局,多么生活不易。她需要有一個男人做依仗,既然,這男人身份如此顯赫,他能給嬌嬌提供安穩,如果,他真的懺悔、來祈求嬌嬌原諒要復婚,顧老爺許是答應的。 他一直在等,等了足足兩年時光,終于有一天,男人來了,久別重逢于帝京城的某街角,他抱著女兒苗苗說,“我們復婚吧,我來照顧你們母女……” 顧老爺還在想:總算還是個男人!可是,然后呢…… 然后,嬌嬌回絕了,那白眼狼一臉云淡風輕,沒有再提及…… 顧老爺也總算明白了一個道理,白眼狼是真的白狼眼,他不是真心的,不過做做虛偽責任道義感樣子,表示他本沒有拋棄過糟糠之妻,是女兒嬌嬌自己不識好歹…… 顧老爺徹底醒悟,現在,這個男人站在他面前,如同屎殼郎爬上他腳面,要有多惡心就多惡心…… 他是王爺又如何?那通身的氣派華貴典雅又怎樣? …… 都沒吭聲,時間短暫的停滯。 顧錚把手輕輕從關承宣與父親掌心里抽出:“爹,你別胡鬧了!”她臉紅,別過眼去。 關承宣輕輕地抬眸,去看顧錚,很明顯地,顧老爺這一出,委實震驚得有些胸口劇跳。 他說:“伯、伯父……娶嬌嬌,我是愿意的,一千萬個的愿意,可是,得還是看嬌嬌的意思,您不能強迫?” 如此風度,又如此令人卑敬酸楚得不知如何回應。 顧錚沉默,心里像被一塊巨石砸了個空空茫茫的大洞,她想要填補,卻又不知如何填補。 兩個人各自的表情,臉紅,千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