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敢說顧朝什么，他先沖出去砸了他們家的門。

顧朝沒想到，原來曲華居然也是個暴脾氣，不過他當然舍不得曲華替他做這些事情。

曲華畢竟還是顧城的夫郎，顧城畢竟還是顧家村的村長，曲華要是跟鄰里的人鬧的不愉快，就會成為顧城處理某些事情的顧忌。

所以顧朝一直都是安撫著曲華，讓他不要放進心里去，嘴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怎么堵得住，隨便他們說去，身正不怕影子歪，只是被說說，他們又不會少塊rou。

現在只要顧大山或者顧大川路過顧朝家，顧朝家的大母雞都會揚著頭出去啄人，相當的替顧朝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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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四，顧朝和楚明成親的前一天。

顧朝家里里外外都已經掛起了紅布，窗戶和門上都貼著紅色的喜字，這些都是楚明準備的，顧朝本是不看重這些繁文縟節，他還是現代的思想，像他跟楚明，兩人家里都沒大人了，成親只是兩個人的事情，花錢花時間弄這些，顧朝覺得不值得。

但是楚明還是弄了這些，其中的意義，還是寧大夫一語道破的。

“朝哥兒，你這還是想錯了，楚明弄這些，一是圖個喜慶討個吉利，二是在替你做面子啊。”

顧朝聽了寧大夫的話之后，想了想，他的名聲已經被顧大山和顧大川兩兄弟攪和的不怎么樣了，都說楚明娶他是被逼的，如果要是這親還是結的安安靜靜的，仿佛就應了流言的一樣。

這種人情世故的道理，還是要在生活中，一點一點的積累。

顧朝家里也打掃的一塵不染的，各種物件已經分類整理好了，他家里的東西一向不多，也就灶房的東西稍微有幾件，可是楚明一根扁擔，挑了一個來回，就全部移過去到他家了。

另外一些衣物之類的東西，顧朝都放進了床底的那口樟木箱子里。

顧安說的，這口樟木箱子是顧朝的嫁妝。

所以這口樟木箱子顧朝還留在自己家里，等著明天，楚明來迎親的時候，跟著他一起進楚明家。

這一陣子以來，楚明也特別忙碌，早上去附近的幾個山頭狩獵，說是狩獵，其實也是去勘察，看能不能夠發現什么蛛絲馬跡，最好找到宋未。雖然希望很渺茫，但是是顧朝希望的事情，楚明還是想去做，如果能夠有好的消息，顧朝一定會開心的，顧朝開心，他也開心。

上午忙完之后，楚明下午又趕回家，跟請來修葺房子的師傅一起修房子。

楚明的房子是一室一廳的，他跟顧朝兩個人住的話還可以，但是還有顧懷，顧懷已經漸漸地大了，不能再跟他們一個房間了，所以他請了修葺房子的師傅連著原先的屋子，又搭了一個小房間，準備給顧懷用的。

顧懷知道這個房間是準備給他住的之后，每天都往楚明家里跑，跟在修房子師傅的身后，一直繞老繞去的，在師傅需要的時候搭把手，儼然已經成為小跟班了。

成親前夜，按照顧家村的習俗，親人結婚前夜是不能見面的，所以這一天楚明沒有去顧朝家搭伙。

天黑了之后，顧朝和顧懷躺在床上良久，但是兩個人都沒有睡著，顧朝睡不著還能理解是對于成為新人的興奮，但是顧懷是為了什么呢？

過了年之后，顧懷的身子開始抽高了，也越來越流露出大人的模樣，漸漸地已經不是那個可以被顧朝摟在懷里的小人兒了。

“怎么還沒睡？”聽著顧懷翻來覆去的聲音，顧朝干脆打破沉默，想跟顧懷聊聊，“是明天可以有自己的房間睡，太開心了嗎？”

“不是。”顧懷拿被子捂著自己的整張臉，連帶聲音都悶悶的。

“那是為什么？”顧懷是在哭嗎？

顧朝聽著他的聲音覺得怪怪的，側了身對著顧懷躺著，今天的月光很好，從窗戶透進來灑在地上，不用油燈他也能模糊的看清事物。

顧懷悶在被子里沒有說話。

“捂著被子睡覺不好，把被子放下來些，”顧朝伸手把顧懷臉上的被子扯了扯，但是顧懷抓的緊緊地，沒讓他一把扯下來。

顧朝這才覺得不對經，起了身，用力一拉，才勉強拉下了被子，露出顧懷的小臉。

在朦朧的亮光中，顧懷的雙眸緊閉著，眼尾掛著一行水漬，眼角閃著濕潤的水光。

這個孩子，剛才在無聲中，默默地哭了。

顧懷真的是長大了，已經不想讓別人看見他的哭泣的模樣了。

顧朝伸手伸手摸干凈了他眼角的濕潤，然后當做什么事情也沒有的樣子，躺了回去。顧朝沒有問什么，只是靜靜地等著顧懷平復情緒。

之前曲華問顧懷知道成親是什么嗎？

顧懷說，知道，就是一個人到另一個人家里去住。

楚明不止是對顧朝好，對顧懷也好，只是從自己家換到楚明家，顧懷心里也是覺得沒差的，而且楚明還替顧懷準備單獨的房間，顧懷一直都很高興，每天都笑呵呵的。

可是在歡樂的背后，顧懷也有著他的小心憂。

顧懷固然也是喜歡楚明的，但是以前的顧朝是屬于他一個人的，現在顧朝卻更長時間的跟楚明在一起的。而且每次顧朝和楚明出去的時候，他不是被放在曲華家就是寧大夫家里。顧懷知道他們有大人的事情要做，他現在還是小孩子，不能參與，他應該要懂事，要替哥哥想想的。

所以顧懷每天都樂呵呵的，從來不鬧也不講，可是明天，他們就要離開自己家，住到楚明家里去了，從小跟他睡一張床的哥哥，也不能再跟他一起睡了……顧懷心里的憂慮，在深夜中，慢慢溢出了心房。

等了良久之后，顧朝聽到顧懷小聲地吸鼻子的聲音。

“哥哥，”顧懷糯糯的聲音傳來，帶著一點點啞，“就算哥哥嫁人了，我也要一直跟你在一起，一直一直不跟哥哥分開。”

“那當然，我們是一家人，自然會一直住在一起，不過等小懷長大了，有個喜歡的人，說不定就要嫌棄哥哥了。”顧朝想象著顧懷長大以后成親生子的情景，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才不會呢，小懷不會喜歡別人的，最喜歡哥哥了。”顧懷說著，轉進了顧懷的被子里，抱著他的胸口躺著。

顧朝還是像以前一樣，一下一下的摸著他的發頂，聽著顧懷的童言童語，心里覺得微甜。

想著自己一路走來的日子，上輩子的事情，在他的記憶中，好像越來越模糊了，他在這邊有了家，有顧懷，有楚明，日子平凡卻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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