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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6-快中午的時候,譚周接到mama的來電。他詫異地看著手機沒動,齊丞琉注意到他的異常,往他這邊瞄去,“誰的電話?”譚周低垂著眼眸,輕聲回:“我媽。”說完,他接通電話,邊往衛(wèi)生間方向走。齊丞琉皺著眉嘖了一聲,起身跟了過去,一邊不滿地說:“別躲著我接電話啊。”譚周回頭看了他一眼,右手食指擋在嘴邊,示意他別出聲。齊丞琉閉了嘴,微微有些委屈地看著他,但還是堅持地走到他身邊,靜靜地聽他講話。手機質(zhì)量不好,在安靜的環(huán)境下,彼端說話的聲音很清晰地冒了出來。譚mama嗓門有些大,但明顯能感覺到她語氣里的冷冰冰,“你今天過來一趟。”譚周愣了愣,下意識地看了看一旁的齊丞琉,而后左手悄悄攥緊衣袖口,緊張又刻意想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穩(wěn)一些,輕輕緩緩地問:“怎,怎么了?”“老太婆給你留了錢,你過來拿。”譚媽說,“現(xiàn)在就過來,我下午還要打麻將。”譚周怔住:“……外婆?……”那端卻沒了耐心把電話給掛了,傳來機械的“嘟嘟”聲。譚周保持著把手機貼在耳邊的姿勢,一動不動地聽著“嘟”聲。齊丞琉把他手機拿了過來,按了按他的肩膀。譚周像個機器人一樣,動作十分機械地,轉(zhuǎn)頭看向齊丞琉,目光有些呆滯,“她哪里來得錢啊……”齊丞琉也挺不是滋味的,他壓低聲音緩緩說:“可能老人家省吃儉用——”譚周慢慢地蹲下/身,雙手掩著臉,掩蓋住泛紅的眼角,他狠狠地咬著嘴唇,好一會兒才放開,下嘴唇出現(xiàn)了一道清晰的咬痕,“她……都舍不得錢住院……”因為覺得他掙錢不容易,病情有一點好轉(zhuǎn)就咿咿地要出院,明明行動不便連話都說不清,卻堅持著已經(jīng)沒事了。眼淚不住地往外流,譚周更加用力地埋著臉,手指抵著眼皮,想要把快要涌出來的眼淚給推進去。頭頂被一只手覆蓋,溫柔地撫摸,“對外婆來說,這也是一種解脫。”畢竟,生老病死是自然常態(tài),與其被病痛纏身生不如死,有時候還不如一了百了。也許能早些投個好胎。譚周任他撫摸著,依舊把臉埋在掌心,哽咽著:“是我沒用。”“不,你盡力了。”“我沒有。”譚周使勁地搖頭,“我沒有盡力,我真的……很不孝……聽到外婆中風我都沒有回來看她……”他說著,聲音帶上了哭腔,“我甚至只在煩惱自己的事……從來沒有想想她……齊丞琉,我真的很混蛋……我太……不孝順了……”齊丞琉啞口無言,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勸著:“別這么說……”雖然他沒覺得譚周不孝順,如果不孝,又怎么會自責自己過去的行為。“我再也看不見她了……”再也沒辦法去彌補,永遠也沒有機會。齊丞琉說:“我聽別人說過,人的rou體只是靈魂的一個房子,房子雖然壞了,但是主人只是搬了一個家,沒有人會真正的死亡,只是房子到了時間總要換的……你就當外婆搬家了吧……”譚周靜靜地聽他說完,而后抬起眼看了他一下,遲疑著:“搬家?”“嗯,她只是換了個新環(huán)境,很有可能比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好很多。”“……好。”過了一會兒,譚周抹抹眼睛,雙手慢慢地放下來,他低著腦袋,啞著嗓子說:“走吧,要不然我媽等急了。”齊丞琉盯著他,溫聲道:“好。先去洗把臉。”譚周輕輕“嗯”了一聲就站起身往衛(wèi)生間走,不一會兒傳來嘩嘩的水聲。齊丞琉還保持著單膝跪著的蹲姿,無言看著地面一會兒后苦笑兩聲,怎么才能讓他開心一下呢。齊丞琉這次是陪著譚周一起回到家的,徑直開到家門口。這在這里十分惹人注意,在小村子里,有倆車就等于是有錢人。一路開過去,引來不少人的目光,甚至還有六七歲的小孩不顧奶奶的叫喚邁著小短腿去追車,想去看看是誰開的車啊。譚周看著車窗外閃過的一張張熟悉的臉龐,有些猶豫地開口:“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太好……”齊丞琉嘖了一聲,“走過去被當面指指點點更不好。”譚周臉色變了變,片刻后,放輕了呼吸:“對不起。”“哎?”齊丞琉愣了愣,瞥向他,沉沉地嘆氣,“你道什么歉啊,是他們的錯,又不是你的錯。”譚周繃著身體沒說話。齊丞琉沖他笑了笑,“硬氣點。咱們都沒錯,都是他們這群龜孫子惡心人。”車開到家門口停下。那些小孩蜂擁過來,齊丞琉看到都嚇一跳,驚訝地看向譚周,“咋這么多小孩?”譚周回答:“都是村里的小孩,好奇來的吧。”說完,他朝小孩們笑了笑。“留守兒童——”齊丞琉話沒問完,那群小孩中有膽大的笑嘻嘻的大聲地喊:“譚周的老公誒!”這話一喊出,小孩子們?nèi)己逍ζ饋怼?/br>在一片稚嫩的笑聲中,譚周慢慢地僵硬地斂住笑容,在笑容收回之余嘴角很細微地抽了一下。cao-你-媽!齊丞琉低咒一聲,他皺著眉瞪著眼臉色極其難看地朝那個小孩走過去,一把拎起小孩的衣領,“你再說一遍?”齊丞琉原本就長得高,再加上現(xiàn)在兇神惡煞的,小孩立馬就慫的臉色發(fā)白,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譚周過去止住齊丞琉,“你別跟小孩一般見識……”附近的幾戶人家有人走了出來,站在馬路邊看著這兒,正值中午,還有人端著飯碗邊吃飯邊圍觀,就像是……在看猴戲一樣。齊丞琉快忍不住了,他惡狠狠地瞪向那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又看向已經(jīng)在哭嚎著的小孩,目光變得悲切又無力,“不能和小孩一般見識,也不能教訓那些人……只能任憑他們欺負你嗎……”憑什么啊。憑什么,連反抗都不能。他們笑得那么歡,他們壓根不把你的難過當回事,他們只是,有熱鬧了,就來湊個熱鬧,反正,火再大,也燒不到自己身上。還能添個樂子,添個飯后閑談,添個心理平衡。有車又怎樣,兩男的在一起又生不出兒子。我窮但是我有兩個寶貝孫子啊。呵。齊丞琉眼睛布滿紅血絲,死死地捏住拳頭,這二十多年來,一直順風順水的,從來沒有這么受過氣這么有氣沒地發(fā)。真他媽恨不得炸了這個村子。都死吧,這些惡毒愚昧不自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