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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丑。”“申圖。”首殿一把拉開他手腕,沒想到掀開以后看見的卻是一雙通紅的眼,申圖嚇了一跳,轉身就跑,然而首殿仿佛是打定主意不準備讓他跑了,不論他怎么掙扎,都緊緊抓著他手腕不松手。申圖自己踢腿甩胳膊了半天,也覺得沒勁。頂著腫眼泡發了會兒呆,他忽然特不理解地看著首殿:“你怎么不抱抱我啊?”首殿很明顯地怔了一下。申圖有點撐不住了,又推了自己一把:“光抓著有什么用啊,你上來抱我一下,我不就不掙扎了嗎?”見首殿還沒有開口的意思,他心里一沉,臉色一變趕緊笑了:“哈哈哈,開玩笑開玩笑,你看看你……唉,老古板就是老古板,什么都當真。”說到一半時他就已經背過身,每往外走一步心里都覺得無限委屈,孟婆和郁律敲打的那些話在腦中徘徊了好幾遍,最后兩個人一齊叉腰站在半空中,指著他數落道:“你為什么不問清楚呢?”申圖毫無征兆地回了頭。他眼睛一下子撐大了,這才發現首殿就站在他背后一腳以內的距離,兩只手微微張開,是個擁抱的姿勢。申圖:“……”他腦中的問題再次擱淺了,什么都來不及想,一頭撲進首殿的懷里。同一時間,首殿的手臂也牢牢將他摟住,申圖習慣了單方面的付出,突然得到回應反而渾身一震,條件反射地掙了掙身上的手,結果反而被對方抱得更緊。首殿:“不是說抱了就不掙扎了么?”申圖:“……”首殿:“還是說我抱得不夠緊?”申圖哇的一聲大叫:“夠緊了,夠緊了,我快被你掐死了。”首殿低頭,聲音里帶著一絲不可紓解的憤然:“讓你亂跑。”申圖心虛地狡辯:“我什么時候亂跑了?”說完了他就想咬舌頭,不是什么時候亂跑,而是什么時候不亂跑,每次他在首殿大人面前丟了臉慌了神,最后都是用逃跑解決的。只是原來有翅膀的時候逃得更快,不會像今天似的被首殿抓住。首殿的手指落在申圖后背的一對蝴蝶骨上,好像是在輕柔地拂過那些隱藏在衣服下的傷口。******離那件事過去已經有五百年了。西方地獄送來的留學生有且僅有一期,之后再沒有見到新的惡魔進來過。小鬼們很自然地把原因歸結為那些西方來得的惡魔們太調皮了,不好管教,好不容易出了個樣樣第一的申圖,已經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的奇跡了。事實上并沒那么簡單。王與王之間締結友好關系,往往都會在下一任君主接替時結束。留學生和聯姻一樣,也是互通友好往來的一種方式,當時的鬼帝——也就是酆都的父王,本人從沒什么危機感而言,然而對面新上任的惡魔首領,看上去可就不那么友善了,并且一顆心野心勃勃,不光把魔爪伸向了西方人類,也覬覦上了東方鬼界這片凈土。那時候申圖還對自己掌事大人的身份新鮮著,出盡了風頭的同時,也想多抓些鬼仙立幾個大功,為那些丟盡了他西方惡魔顏面的差生掙回點聲望來。而變故就出在了這個時候。地獄里的工作通常無聊至極,所以后來才時常發生鬼仙在人間樂不思蜀的狀況,大部分鬼仙被抓回來的時候都是鬼哭狼嚎,然而那天申圖卻發現其中的一個人特別的安靜,態度簡直好到不可思議。他當時沒多想,一批帶回來幾十個,該下油鍋的下油鍋,該去干苦力的干苦力,和首殿表白正是發生在那之后,感情受挫的他早已將那個安靜鬼仙的事徹底忘得干干凈凈,而等意識到自己引狼入室的時候,已被幾個獄司押著跪在了閻王殿上。原來他當初帶進來的人不是鬼仙,而是扮成鬼仙的西方惡魔。十個閻王爺全坐在上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申圖誰的視線也不在乎,只是被正中央射來的目光看得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疼。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很想這樣說,可是被那樣一雙眼看著,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西方來的余孽一個都不能留。有幾個偏激的閻王爺堅持要把申圖和他的同黨趕出去,首殿閻王自始至終一言不發,最后所有人都在等著他下決斷時,他只是用很深切的目光望過來:“申圖,你自己說。”申圖茫然地亂了陣腳:“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誰。”“……好。”首殿閻王點頭。“我相信你。”申圖被留了下來,而那個混進來的惡魔在大叫喚地獄滾過一圈熱油后也被趕回了西方地獄,也不知道他回去后是如何描述的申圖,竟叫那邊的惡魔首領堅信申圖是個可造之材——在窮鄉僻壤的東方鬼界留學有什么意思,不如回來做他的左膀右臂。惡魔首領化成一只黑鴉,神不知鬼不覺地潛伏進鬼界,屈尊降貴地把來意表明一番過后,誰知,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惡魔竟然不肯。申圖的態度很堅決,也許他終有一天要回去,但不是現在。首領聽了,挑挑眉毛,沒有生氣,只是輕飄飄地說:“好啊,現在不回去,就永遠也不要回去了。”等申圖回過神時,翅膀已經被連根斬斷。“哦對了,”首領笑瞇瞇地打量著他透著不可置信的灰色眼睛,“這雙眼睛也是在撒旦大人的庇佑下得到的,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不再追隨撒旦大人,那么這雙眼,也應該挖走才是……”申圖倒在血泊中大叫,空洞的右眼窩不斷地流著鮮血,驟然失去翅膀的痛苦讓他再也感覺不到其他,腦子里有一瞬間甚至模糊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自己是誰。或者就這樣死了也不錯?左眼掙扎似的滾動著,然而首領的手卻遲遲沒有落下。隨之響起的是首領的慘叫。申圖茫然地循聲抬頭,對上了首殿閻王在黑夜中殺紅了的雙眼。他一愣,捂住臉縮成一團。剛才那么痛都不吭一聲,此刻卻無法控制地嗚咽起來,首殿將滿身是血的他抱在懷里,不敢用力,只能讓他輕輕靠過來,而申圖早已無知無覺,他只是捂著臉,只是不想讓首殿看到自己這樣狼狽,以至于那一聲聲沉在耳畔的“對不起”,對他來說,卻是虛幻和不現實地像一場夢境。他昏迷了那么久。睜開眼的那一天,出乎意料地將郁律和孟婆的臉看得清清楚楚,不可思議地摸了下右眼,眼球竟然還在,郁律和孟婆淚汪汪地笑話他,說他做夢做昏了頭,居然以為自己被挖掉了眼睛。申圖仰面朝天地望著天花板,想原來自己只是被砍掉了翅膀。那最后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