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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怔,然而氣力用盡,她很快就又昏了過去。“胖丫!”郁律嚇了一跳,沖上去才發現她沒事,松了口氣,隨即回頭道:“大魚呢?”然后他呆在原地,一道紅光從眼前一晃而過,大魚跌跌撞撞地,栽到了一個人的身上。那人是何清山!郁律滾了兩滴冷汗,想幸好何清山在剛才的槍傷里疼昏過去了,不然還不得把大魚弄死?跑過去一把將大魚拽了回來,一雙軟軟的胳膊從他手中接過紅發少年。回頭一看,小熊盯著大魚,皺著眉毛一臉不耐煩,居然是自己從大哥大里跑出來了。郁律忍不住笑出聲,正要揶揄他兩句,耳邊忽然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郁律。”這聲音如平地一聲驚雷,一下摧塌了還掛在他嘴邊的笑容,以及一把蒙塵了一百年的腐鎖。一瞬間,他差點以為自己還活著,可四壁荒涼,哪里是他的家?狠狠打了個激靈,他眼底黯淡下去,萬分平靜地轉過身,何清山靠在墻上,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上,一雙浸著黑潭般的眼睛深不可測地盯著他。“郁律。”他又叫了一遍。回夢術,只對人類有效,能讓人記起前塵往事的回夢術。原來如此,郁律心道。身后一股壓迫感傳來,郁律知道那是誰,他沒有回頭,卻自動地往那邊靠了靠,仿佛只是這樣就能給他無限的力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拍了拍身上的臟污,把衣角的褶皺理平了,郁律這才緩緩看入何清山的眼睛,面無表情地道:“賀致因,別叫得那么親,聽得我都快要吐了。”然后他又扯開一個笑容,嘴唇紅的好像沾了血:“死者為大,你再怎么不濟,也該稱呼我一聲杜先生啊。”這就是他和賀致因百年后的第一次重逢,以這種方式。他以為自己沒有恨了,可開口的時候,語調還是不自覺地發了狠。何清山一愣。他只是想試探一下,并沒有真的信。可郁律的這副表情,他不信也不行了。扶著墻站起來,他托著一條傷腿,蹭著地板一步步地朝著郁律走,眼睛沒有亂看,只盯著郁律胸口的血洞,心里默默地想:是他捅的。或者說是賀致因捅的——他只是被動的接收了上輩子的幾段回憶,看到什么就是什么,至于當時的心理,他則是像個旁觀者一樣霧里看花。手剛伸出去一半,斜刺了忽然伸過來一只大手扣住了他的腕子,帶著山呼海嘯的氣勢將他狠狠往墻上一推,何清山捂住胸口猛地低頭,硬被他推出了一口黑血。“別碰他。”酆都沙啞道,郁律攥著拳頭,感覺他的聲音很飄,仿佛繃在一根弦上,介于理智和毀滅之間,但他還不能讓酆都殺了何清山,他還有話要問,起碼現在還不能殺。“何清山。”他重新走上前。何清山忽然抬頭:“疼嗎?”“什么?”“你這里,疼嗎?”何清山指了指自己的左胸,把話說得很慢,血跡沾在嘴角,剛才酆都那一下看著沒什么,實際險些要了他的命。郁律終于明白他在說什么,差點笑出聲音:“你心疼啦?”然后他笑瞇瞇地蹲在何清山面前,低頭抬眼審視著對方的虛弱面容,緊緊抿了嘴,隨即,響亮地呸了一聲:“真他媽假!”隨即像失控了似的咆哮起來:“你殺了我全家,殺了我,你主動接近我,哄得我把一顆心都端給你,到頭來卻是說殺就殺,好,算老子倒霉看錯了眼,可你現在又是個什么意思?殺都殺了,現在假惺惺地又裝起好人了?還問我疼不疼?哈哈哈,你殺人那會兒怎么不問?”酆都垂在腿邊的手掌虛虛一張,昂起頭,勉強自己不去看郁律顫栗的腦袋和肩膀,心里疼得像挨了刀子——本沒有什么這一世上一世的,就是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讓他平白受了這一劫。何清山依然是不說話,只是抬起下巴,對上郁律的眼睛,從眼睛看到鼻子,再到嘴。全是賀致因愛過的。他冷淡的表情徹底惹怒了郁律,一把攥住他后腦的頭發,逼迫他仰頭直視著自己,吼道:“你說!我杜郁律是哪點對不起你?恨得你殺了我還不解恨,還要燒我全家?!”何清山看進了他墨綠色的眼睛里,終于開了口:“不是你。”郁律瞪著他:“什么不是我?”“不是你對不起他。”傷腿上抽絲的疼痛讓何清山輕輕皺眉,他始終是無法將賀致因和自己當成是同一人,他不說“我”,只說“他”。郁律還是不明所以,何清山破天荒地哧了一聲,一貫抿成直線的嘴微微向上彎了,他顯出了罕見的疲憊相,甚至有點諷刺:“是你的父親。”郁律心口一涼,攥著他的手下了狠勁:“你說什么!別拐彎抹角的!”何清山笑過剛才那一下之后,面孔恢復了冷淡寡白,他深深看了郁律一眼:“你的父親害死了他一家,他以怨報怨,還你一家的性命,并不過分。”“不可能!”耳邊響起炸雷般的一聲喊,箍在腦后的手猛地松了,郁律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狠,腳下卻是倉皇地往后退了一步,這一步讓他以為自己踩在了棉花上,直到撞上了一堵墻,兩只巴掌落在肩頭緊緊一握,他才發現那不是墻,是酆都。酆都低下頭,和他不一樣,他眼里一點驚訝的神色都沒有。郁律心臟一沉,他早知道了?指甲在掌心里掐了一下,郁律強迫自己恢復鎮定,就著酆都的力道站直了,道:“你說我父親害死了你一家?證據呢?”“他親眼看到的,還要證據嗎?”“我不信。”郁律咬著牙說,聲音終于沉穩不起來了。他是知道他父親的,一路平步青云,做過商會主席,手里走過幾十萬幾百萬美鈔的買賣,就因為一路順風順水,沒受過大挫折,所以一直都是個好相處的溫和性子。賀致因家里是什么出身?和他有云泥之別,他父親犯不著跟這種家庭過不去。想到這里的時候,他心中其實毫無底氣,他母親死的早,正經太太一死,家里的幾房花枝招展的姨太太就作起了妖,郁律可以說是被老媽子和幾個同胞的jiejie拉扯大的,jiejie們和他都沒經歷過什么母愛,中學的時候就知道偷偷往跳舞廳俱樂部里跑,有時候也捎帶著他。老早就見識過世間繁華的小少爺,哪兒還有什么功夫見證那位看似溫和的父親的人品?何清山的聲音冷冷地響在耳邊,他從沒說過這么多話,卻是臉孔平靜,像是在敘述別人的事,不帶任何感情:“他父親曾是你父親手下的伙計,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