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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頭!大哥大不再說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低吟輕唱的聲音。它在念一串咒文,咒文的音調很熟悉,郁律總覺得自己在哪聽過。回過神時,他已經照著那咒文念了出來,手指在某種慣性下對著空中一通亂畫,光影輾轉間凝結成了一道鬼符。將鬼符猛地拍在地上,他想起之前酆都的樣子,依葫蘆畫瓢地大喊道:“起!”風聲卷過樹葉發出簌簌聲,從地底往地表滾出一道轟隆隆的巨響,何清山估算出了這一下的厲害,可是不動,在這種時刻,他的視線居然又兜兜轉轉,落在了郁律胸口的血洞上。心里有點疼,但疼得非常有限,被貓爪子撓了一下的程度。“地、地震?”陸老板摔了個屁墩兒,大地忽然就搖撼起來,沒給他一點準備,一截嶙峋的枯骨蜷成爪子鉆出地面,對著他兩腿之間就是一個狠撓,陸老板翻了個白眼,慘叫道:“媽了個x的,你是要廢了老子?!”含著兩泡眼淚向兩邊一望,他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被骷髏兵包圍了!骷髏兵頭顱微垂,骨頭架子慘白陰郁,身體從里到外透著病態的紫光,照的陸老板臉上的皮一陣接著一陣的抽搐。骷髏兵沒有生命反應,不怕紙人,雪白的頭顱骨碌碌地旋轉著,他們分兵兩路,一路朝向陸老板,一路直奔何清山。陸老板嚇得想要砍人:“何先生!何先生!救我!”話音剛落,一個骷髏兵從天而降騎在了他身上。“啊啊啊——”隔著兩里地都能聽見陸老板的嚎叫聲。“少爺——”胖丫也在嚎。剛才郁律光顧著念咒,一不小心撒了她的手,她像只大風箏似的,在紙人的吸力下飄到空中,小熊也早就支撐不住了,搖搖欲墜地抱著一根枝杈,枝杈一斷裂,他也就只能隨風飄擺,和胖丫就像南極北極似的,在空中一吸一撞,全朝著紙人飛去了。郁律心叫不好,忙對著骷髏兵揮手:“各位老大哥,那邊那邊!快去救他們!”骷髏兵呆呆地看著他,然后齊聲做了個立定向后轉,步伐機械地朝紙人的方向跑,其中一個骷髏兵大概是死前打過籃球,個子幾乎有兩米,輕輕松松就攥住了小熊的腳腕,往地上一摔,摔了小熊那花骨朵似的臉龐一嘴泥。救胖丫的幾個骷髏兵一看他這么輕松,也想效仿,然而身高不夠,跳了半天居然拽不住胖丫,而等大個子骷髏兵跑過來的時候,胖丫已經尖叫著被紙人吸走了。“少爺——”“……”郁律顯然沒反應過來,下一秒,忽的原地起跳:“胖丫——”紙人舔舔嘴唇無辜地看著他,笑得一臉幸災樂禍。“何!清!山!”郁律大吼。何清山站在離他八丈遠的地方,嘴唇抿著,自始至終面無表情。連這種裝模作樣的地方,都像極了賀致因!骷髏兵們全呆了。雖然沒有思想,但他們統一地知道沒干好活兒,都有些心虛,一個個地狂躁起來,打算拿陸老板和何清山出氣,誰知跑著跑著,頭突然就滾了下來,身體仿佛是積木做的,少了一個部件,其他的關節也跟著不保,不一會兒地上就堆滿了枯骨,再一眨眼,連骨頭都變成幻影消失了。郁律心里咯噔一聲——他身上的鬼火居然熄滅了。花費了100陰德,時效居然只有特么短短的十分鐘……而剛才那一下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氣,他忽然連站都站不穩了,強撐著不往下跪,一邊在心里狂敲大哥大,一邊又接連拍了好幾下地,可除了啪啪的幾聲響兒,連個骨頭渣子都沒召喚上來。眼看著何清山又要掏紙人,郁律搖搖晃晃地沖過去,反正紙人對他不起作用,不如拼一把!不想才邁了兩步腿,他眼前驟然就是一黑,頭重腳輕地往前栽去,眼看著要和大地來一次狼狽的親密接觸,一只緊如鐵鉗的手臂忽然將他攥住了,下一秒,郁律被這只手一拉,驀地就跌進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小心。”溫柔的聲音響起,撲鼻就是一股煙味。郁律張了張嘴,心上登時就是一陣急跳,下意識地抱住橫在胸前的手臂,他抬起頭,瞬間對上了酆都那雙狹長而深邃的眼睛。“你……”郁律嗓子啞了。酆都沖他眨眨眼微笑,隨即抬起頭,目光慵懶而森然地鎖定住了何清山。郁律這才注意到他另一手上還扛著個龐然大物,月光下一團黢黑,看不出是什么東西。“我記得你是叫……何清山?”點著了一根煙,酆都一邊抽,一邊朝著何清山緩步走去,走得很輕,很慢,然而大地卻在這又輕又慢的步伐里搖撼了,搖撼聲里,酆都的聲音冰冷得幾乎結霜:“你不要命了?”仿佛空氣都被凝固起來,結成團塊滯在空中,死一般的安靜。何清山看出了酆都眼中的殺意。下一秒,捏在他手里的嶄新紙人嚓的自燃起來,呼啦一聲焚成碎末,火源來自一根抽了一半的煙卷,而那零星的一點火苗忽然蔓延成一人高的滔天大火,直戳戳地立在他眼前,熾熱地撲在臉上幾乎泛起燒焦的氣味。然而火并沒有燒到他身上。“滾。”酆都冷冷道,“凡人的陽壽都記錄在冊,我不殺你。”而不是他不想殺。如果他愿意,別說是何清山,將方圓幾百里內的所有夷為平地也只是一眨眼的事。實力的懸殊和那語氣里淡淡的戲謔味道,簡直能將一個普通人的自尊壓垮。何清山繃緊下巴,背脊依然挺得很直。垂眸掃過地上的煙頭和紙人,他還是沒什么表情,只是心里有點不甘,也不清楚是在不甘什么——可能是想要的沒得到,不想要的卻抓了一大把。下一秒,他猛地甩出一團紙人。酆都沒料到他還會掙扎,重重從鼻子里“哼”出一口冷氣,大手一揮,直接把紙人攥成了粉末。而就在這短短的幾秒鐘里,何清山已經背著嚇暈了的陸老板隱于夜色,消失的無影無蹤。趕跑了何清山和陸老板,酆都打了個大哈欠,轉過身笑瞇瞇地望住了郁律。“……”郁律舀著月光的墨綠眼珠晃動著,覺得有點呼吸不上來。他有好多話想說,去哪兒了?干嘛去了?怎么又回來了?一句比一句矯情,說出來他都覺得丟人,于是只能攥著拳頭撐大眼睛,嘴也閉得緊緊的,不讓那些話漏出來。眨眼間酆都夾著寒風大踏步走近了,朝他腦門上彈了一指頭:“怎么不說話?嚇傻了?”郁律忽然發現他嘴里還有股酒味,往后一躲,呆了半晌,又狐疑地抬起頭:“你肩上那是什么玩意兒?”經他一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