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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瑯屋子里的眼線叫過來。 小丫鬟吉祥跪在地上說:“回稟夫人,大姑娘編的同心結之后我再沒瞧見,不知道是送人了還是收起來了。不過那日我送點心到姑娘屋里看見姑娘手里拿著一塊雙魚玉佩,以前我從沒見姑娘帶過這個。” “哼,別是從什么人手里得來的吧,我可不記得她有這樣一塊玉佩。”小衛氏氣仍未消,當即決定去找薛瑯的麻煩。 薛灃去國子監當差,薛瑯亦在宮里陪伴公主,府中再無人能攔住小衛氏。她到了薛瑯的屋子,命人翻查薛瑯的妝奩等物,果然找到了吉祥口中說的雙魚玉佩。 小衛氏接過玉佩細看,這玉佩的玉質細膩潤澤,光潔無瑕,雕工古樸中帶有幾分俏皮。東西雖好,卻沒什么殊異之處。 小衛氏有點犯難了,單一塊玉佩可證明不了什么,就算看著眼生,保不準是游氏留下來的嫁妝。她沒從繼女的屋子里搜出來與外男往來的證據,今日之事可如何了結呢? 畫樓本來一言不發地站著,任由小衛氏的人翻檢薛瑯的東西,但當她看到小衛氏的人從薛瑯的首飾盒中取出了唐煜送的雙魚玉佩,忍不住勸說道:“夫人,這塊玉佩是皇后娘娘賞給姑娘的,姑娘過兩日進宮還要帶的。” 小衛氏正發愁心火沒處發,畫樓撞上來豈有放過之理,兜頭罵道:“誰讓你說話的?來人啊,給我賞這個多嘴的賤婢兩巴掌。” “啪啪”兩聲后,畫樓捂臉跪在地上,眼睛里淚花閃爍,卻不敢哭出聲。 發xiele一場,小衛氏氣順了些,她環顧四周,冷冷地說:“今日之事,全給我埋在肚子里,若是我聽到誰敢多嘴,有她的好果子吃。” 誰知到了夜里,她就聽說有人從自己陪房的孫女,小丫環吉祥的屋子里搜檢出了宮中賞下來的首飾,當夜吉祥就被拉到二門外打了頓板子,第二天便以偷盜的罪名趕出內院。 薛瑯這一番cao作下,小衛氏的臉都快被人扇腫了,說起來這還是她和繼女第一次明火執仗地干架,可就算我打了你的丫環,你氣不過,那打回去就是了,把我的人直接趕出去也太過了吧! 小衛氏還沒想好怎么安撫心腹呢,又接到陪房一家子都被攆到莊子上的消息。她再坐不住了。 “夫君,你不覺得此事蹊蹺嗎?即使吉祥那小蹄子眼皮淺,手腳不干凈,但也沒膽子偷御賜的首飾!”小衛氏氣得聲音都開始抖了,“還有妾室的陪房——又不是朝廷判案,罪名還帶連坐的,再說,我是大姑娘的母親——” 薛灃打斷了她:“長者既然不慈,幼者何必恭敬。” “夫君,你說的是什么話!全天下都沒有這樣的道理。”小衛氏叫嚷道,“難道因為我是大姑娘的繼母,她就可以對我不恭敬嗎?” 薛灃嘆了口氣,聲音稍顯嚴厲地說:“這天下也沒有做繼母的無緣無故搜檢女兒房里的道理,夫人,你這些年做的事情,我全不知情。瑯兒看在我的份上愿意忍讓,是她大度,但你總不能讓她一直忍讓下去。” 這話說得很重了。小衛氏臉上血色盡失,她嘴唇囁嚅了幾下,終究是服了軟,當著薛灃的面向薛瑯賠了不是。 薛瑯避過不肯受:“母親多禮了。” 薛灃一邊牽著一人的手,欣慰一笑:“都說‘家和萬事興’,全家人都得出力才是,望夫人從此謹記。” 小衛氏自認受了奇恥大辱,過后就驅車前往薛家主宅向她姑母告狀。 “這事老二做的沒錯,是你太過了。”出乎小衛氏意料的是,薛老夫人并未站在她這一邊,反而數落起她的不是來。 小衛氏委屈極了:“姑母!從未聽說過有母親向子女道歉的!” 薛老夫人把手里拄著的沉香拐杖往地上一砸:“噤聲!前個我進宮去拜見皇后娘娘,娘娘還夸瑯兒的規矩好呢,眼看著瑯兒就要有好前程,我可不準你拉她后腿!” 薛老夫人已經接到何皇后關于孫女親事的暗示,自是喜不自勝。不過她對侄女與孫女之間的恩怨心知肚明,擔心告訴侄女會壞事,因此只跟兩個兒子通過氣。 幾次三番地,小衛氏再遲鈍也察覺出不對勁,她忍氣吞聲了幾日,總算找到了個套話的機會。 八月十五中秋夜,天上一輪明月,地下一桌團圓。薛宅中,一家五口人團團圍坐,薛灃、小衛氏、薛瑯,以及小衛氏的一雙子女,薛琳和薛璉。 “我要吃螃蟹,快給我剝。”小胖子薛璉年方七歲,正在人嫌狗憎的年紀,一個人的聲音抵得過桌上四個人的。 他二姐薛琳沒好氣地用筷子敲了敲他的手:“真沒規矩,知不知道食不言寢不語?” 薛瑯揀了一小串玫瑰香葡萄在手里慢條斯理地剝著,笑看弟妹打鬧。 小衛氏今夜顧不上管兒女了,她忙著給薛灃灌酒:“夫君,這是二十年的玉泉酒,你嘗嘗入不入口。” “如此明月,不能無酒,再來一杯吧。” “我與夫君同飲一杯。” 美酒當前,又有人在旁邊死命地勸,薛灃就比往日多喝了幾杯,及至晚間就寢時,已經醉得開始說胡話了:“舉杯邀明月,嘿呦,對影成三人,再來一壺!” 小衛氏躺在他身邊,輕言慢語地說:“說來慚愧,妾身還未恭喜夫君呢。” “你,你要恭喜我什么?” “恭喜夫君喜得佳婿呀。” “哈,說的好,確是佳婿。” “妾身今夜喝多了酒,突然忘記姑爺的名字叫什么了,夫君能再告訴我一遍嗎?” “嘿,五皇子的名諱可是能隨便說的嗎。哈哈,我要當皇子的岳父了!” “你說什么!”小衛氏翻身坐起,胸膛劇烈起伏。 等待她的又是一個無眠的夜晚。 ………… 早兩個時辰,同一輪明月之下,宮中大擺宴席。 舞女伴著悅耳的絲竹聲翩翩起舞,忽而散開,忽又聚攏,真是舞有天魔之態,歌有裂石之聲。 唐煜輕啜一口甘甜的桂花清釀,目光從場地中央的歌舞移開,投向御座。在那里,何皇后與李貴妃一左一右伴著慶元帝而坐。 人間尤物啊。他在心里嘆息著。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