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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還是自己。” “我已年近四十,不僅不能考取功名為祖宗爭光,還為一介女子所騙,愧殺我也,愧殺我也。”韓尚德說得情難自已,抓散頭發,扯開衣襟,哭聲亦由低聲啜泣轉為嚎啕大哭,動靜大的不得了。隔壁隱隱傳來響動,似是鄰居聽著不對,步出門外向他們這邊張望。 哭到傷心處,韓尚德一口氣沒喘上來,竟厥了過去,頭嗑在案幾上,發出“咚”的一聲。 “少爺!” “韓施主!” 圓著和映川一人攙著一條胳膊把韓尚德扶到榻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臉的,忙活了半天,韓尚德仍舊沒清醒。 唐煜建議道:“韓兄這是被悲痛迷了心智,最好找郎中來用針灸治一治。” 大冬天的,圓真頭上急得冒汗:“我這就去請大夫。” “我就不留下來添亂了,告辭。”唐煜拱手道。 “裴公子,您再坐坐吧。”映川掐了韓尚德隱蔽處的皮rou幾下,見他還是沒反應,只得跑到門口挽留唐煜。 “不了,你家主子身子不適,理當靜養。過幾日我得了空再來探望。”唐煜的眼神在韓尚德臉部被映川扇的巴掌弄出來的指痕上停頓了片刻,就與圓真一道離開了。 估摸著三人已走遠,映川走回床邊:“少爺,別裝了,起來吧。” “你怎么真打啊!”韓尚德捂著臉翻身坐起,指縫間露出通紅的皮膚,“我的臉都被你打腫了!” 映川涼涼地說:“少爺在屋里安生待著吧,我得趕緊把圓真師父喚回來。少爺不想再挨針扎吧?” 一盞茶后,滿頭霧水的圓真就被映川拉回來了。他見韓尚德坐在床沿揉著臉呼痛,不由得關切地說:“韓施主,你可還好?” “我沒事,真要有事,也是被映川打的。” “還不是少爺瞎搞事。”映川怒視著韓尚德,“之前答應會與裴公子好好說話,見了人就開始編故事,我怎么不知道家里多了一位嬌云姨娘。呵,有少奶奶在,少爺還敢娶小?” 韓尚德額頭青筋暴跳,抓起一只靴子往映川頭上擲去:“你給我閉嘴,提那個潑婦作甚。” “等等,我有點糊涂了。”圓真撫額道,“所以,并沒有什么嬌云姑娘,韓施主全是胡說的,為什么啊?!”縱使脾氣好,此時圓真也有點忍不了,他剛才可是真真切切陪著韓尚德哭了一場的。 韓尚德穿好一只靴子,單腿蹦著去撿另一只:“我是滿嘴胡話,可那位‘裴十二公子’說的話亦做不得真吧?” 圓真遽然變色,映川則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少爺,你這話什么意思?” 韓尚德冷笑道:“小和尚,你跟我說實話,這位果真是裴修裴公子嗎?” 圓真沉默不語。映川慢慢琢磨過來味了:“不是吧,圓真小師父,你坑我們?” “哼,我雖是出身邊陲之地的鄉巴佬,但好歹來了洛京有些日子。別人我認不出來,裴十二公子我卻是在宴會上見過的。他也許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他。”韓尚德語含譏諷地說。 圓真語速飛快地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瞞著韓施主的,適才那位卻是與裴家有幾分淵源,否則也不敢假借裴十二公子之名。與他交往,對韓施主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那位究竟是什么來頭?”映川問道。 圓真面現難色:“映川施主,你還是不要問了,小僧不能說的。” “藏頭露尾,不似正人君子所為。”韓尚德猶不解恨,“他既然說假話,我為什么要跟他說真話,糊弄糊弄他也不為過。方才我說的那一通,你看他可信了?” 圓真回憶著唐煜的臉色:“呃,我看他挺傷感的,應是信了吧,不過韓施主,既然嬌云姑娘的事不是真的,你為什么不肯給話本一個大團圓的結尾?是想說世事無常,因果報應嗎?” 韓尚德肚子里似乎積攢了許多怨氣,向圓真抱怨道:“因為是別人硬逼著我寫的啊。那話本是我在家里閑著無聊的時候寫著玩的,只給幾位友人看過。三年前我想賺點銀子花就賣給了書肆。本來沒什么上下卷之分,三年前它就是寫完了的,蘇陵那一劍沒落下,萬事就尚未有定局,留給人多少遐想的余地。可嘆這世道還是俗人多,我有位友人非催著我續寫,我就編了這么一個結局惡心他——反正我的書早就寫完了,你非按著我的頭讓我寫,我就胡亂寫給你看!” 聽了韓尚德的“高論”,圓真瞠目結舌,心想五皇子知道事情的真相怕是能活活氣死。 韓尚德瞥了他一眼:“小和尚,我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才告訴你實情的。這次是你騙我在先,可不許回頭告訴你那位貴人。你也別擔心,他不就想要我重寫一遍結局,不寫的話就找我麻煩嗎?反正我眼下手頭不寬裕,再過幾日,說不定我就為了銀子重寫話本下冊了。當然,你要想說,我也攔不住你,只是你就別再來找我了,咱倆趁早割袍斷義。” 圓真被懟得說不出話了,半天才道:“施主放心,小僧不會再多嘴了。我去給施主取點活血化瘀的藥膏來吧。” 韓尚德重新捂住自己被書童扇得通紅的臉,悶悶地道:“煩勞你了。” 圓真去了,映川質問他道:“少爺,你真要寫話本啊?小心我告訴老爺——” “成天老爺老爺的,煩不煩啊。”韓尚德跺了兩下腳,“小和尚終究是在廟里頭長大的,不懂外面人的彎彎繞繞,我就給他一個借口,讓他不好意思糾纏。等考完試,我就回涼州,難道他的貴人能追殺我到涼州?” ………… 唐煜和姜德善往小院行進,一路上,人流漸稀。 姜德善猶沉浸在韓尚德臨場現編的故事中,抽了兩下鼻子說:“天可憐見,女子變了心竟如此狠毒。” 唐煜可沒那么好糊弄,嗤笑道:“我看那個韓尚德,張牙舞爪,活像是戲臺上的伶人,誰知他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指不定是推脫我的借口。要我說,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三年前沒考中,心里生了怨氣,發泄到筆下人物身上。” “啊,那您……” “你是想說我為何不拆穿?”唐煜略微放慢步伐,“我是想,天下男子,再無爭著往自己頭上戴綠帽子的,就算他說的全是假話,沖著這份犧牲,亦可寬恕幾分。且他是臨考的士子,逼得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