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毅是發自內心的：“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初我不做這樣或者那樣的選擇，一切會不會就不會發生了……可是想得再多，已經發生的事也不會有任何改變，我已經錯過一次，不能再錯一次了……”他抓著他母親的手：“……媽，你給我一點時間。”

這個時間究竟要用來干什么，石毅沒有說，他mama皺眉聽他說出這些話，有意外也有擔心，她還想再勸兩句，卻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搖搖頭沒有再說什么。

石毅很清楚他媽并沒有接受他和英鳴的關系，但是現在并不是一個談話的好時機，無論是對于他還是對于他母親，都已經是岌岌可危的走在鋼絲之上，寧愿安于現狀也不想再去破壞哪怕是片刻虛假的平靜。

可能是石毅的話讓他母親的精神又差了一點，沒坐多久她就又有些困意了，石毅把他媽扶上臥室，倒了一杯溫水放在床頭，然后蓋好被子才下樓，留下字條交代清楚他只是出門一趟，就小心的關上了門。

剛出家門他就打了一個電話。

剛才的電話，他mama誤會是英鳴打的，其實是寇京。

那次英鳴被陳誠打完了碰到寇京他們，英鳴就讓他把杜子驊現在在哪兒查出來，只不過后來石毅家里的情況不太清楚，加上英鳴現在只要路面就會被圍追堵截，所以一直沒有再提這事，之前本來英鳴打電話給石毅就是為了告訴他，但石毅沒接，他就讓寇京直接聯系了。

英鳴知道這段時間跟石毅的聯系不會太順暢，打電話如果對方不接，他就不會再繼續嘗試。

這算是一種默契吧，慢慢的適應這份壓抑和克制。

而寇京跟石毅說完了地方，就立刻打了電話給英鳴：“怎么樣，你不跟著過去看看？”

“我現在出去只會是麻煩。”

英鳴家現在門口還堵著一幫不死心的記者，昨天他就去趟超市都被追了一路，搞的后面差點發脾氣報警。

“可是我怕石毅一個人會搞出事來。”寇京的擔心不是沒有理由的，按照石毅的脾氣，讓他找到杜子驊，對方不死也得半殘吧。不要說石毅，擱誰這事兒都太大了。

電話這邊英鳴抽著煙沒有吭聲，半天才回了一句：“他現在會有分寸的。”

“……要不，我跟去？”

“嗯，也行。”

英鳴也沒阻止寇京，不過最后倆人說到最后，他追了句話：“扣子，石毅想干嘛，別攔著……”

石毅不把這口氣出了，他緩不過來這個勁。寇京當時沒說話，他能感受到英鳴現在的情況都很沉，既沉重但是也沉穩，可能他知道現在兩個人中怎么都得保持一個腦子清楚的，所以這么久了，沒見他怎么亂方寸。其實，他也問過英鳴，其實事情已經鬧到這個地步，為什么不干脆兩個人分開算了，畢竟他們都不是那種為了段感情就會要死要活的那種人，搞成這樣，就算以后走下去心里肯定都有疙瘩，這種事一輩子都解不開，就是個死結，何必吊在一起互相折騰。但是當時英鳴只跟他說了一句話：“其實現在對我跟石毅來說，分手是最容易的一件事。”

分開了，就是結束了，沒有責任，沒有義務，就算是痛苦，也就是幾年，最多十幾年的事，總有真正放下的時候。

“可是扣子，這不是分手的事。如果分手了石毅家里這些事都能倒回去，那我二話不說就跟他分開，人沒有什么是擔不起來的，以前覺得特嚴重的，等你回過神來再一想，覺得就是雞毛蒜皮而已。但是現在，我覺得我對這事有責任……我一直都知道石毅身上的毛病，但是我一直不說。大概總覺得，這些輪不到我來說，大家都是成年人，要怎么過都是自己選的，一直到他爸出事，我突然覺得，其實我丫也挺混的……當時要把他弄回家了把事說清楚，怎么著也不會搞成這樣。石毅心里難受，我心里也不舒坦，扣子，這責任，無論是他還是我都得扛一輩子，他能選擇放手，但是我不行。我看著他走錯過一次，不能再撒手第二回，你明白么？”

愛情這東西，真的說不清楚。

不單單是感情，也不是沖動，有很多東西就是兩個人決定在一起了，就互相捆綁成了一個整體，進退都好，一個難受另外一個不可能好受，英鳴以前總喜歡站在別人的圈外看著其他人醉生夢死，石毅是頭一個讓他有這種撇不清的感覺的人。當時對方頹廢的跟他提分手，他從自己說出不同意的時候就知道，這輩子可能就是他了。

人可能總得栽一會。

他跟石毅，就是彼此磕在對方身上了。

寇京查到杜子驊其實是躲在一個挺混雜的青年宿舍里了。

大概他心里也清楚石毅家里不會這么放過他，所以從拿到照片的時候他就找地方躲了起來。石毅開車到地方上樓就直接抓人，這種地方一般什么人都有，一堆人看著他一臉要殺人的表情往里沖，連攔都沒人攔，杜子驊當時還在看電視呢，跟他住在一起的人給石毅開的門，然后眼睜睜看著石毅拖著杜子驊就往樓下拽，一點不客氣。

“我cao！石毅，你丫瘋了！”杜子驊顯然嚇了一跳，他也沒想到這時候石毅還有功夫來找他，旁邊看熱鬧的人不少就是沒人幫他一把，石毅扯著他頭發往樓下拖，一路上撞到樓梯里放的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搞的兩個人都一身狼狽。

這地方比較偏，靠著一條河，石毅來抓人的時候也差不多是晚上十點來鐘了，杜子驊掙不過他的勁就死命的嚷嚷報警，可那么多人，就沒一個準備開手機的。

寇京趕到的時候就看著石毅把杜子驊拽下了樓，穿過馬路直接往河邊拖，他看著石毅一路沒有撒手的意思就也有點被嚇住了，跟上去想勸：“石毅，你別胡來。”

一路上拉拉扯扯的，杜子驊喊的簡直歇斯底里。大半夜的半條街都能聽到他凄厲的：”救命！“

石毅的臉色太可怕了，這架勢真的是象要殺人的。

結果他不喊還好，一叫石毅臉色更冷了，扯著杜子驊的領子，一路從河邊的小路往河里沖，一般人工河兩邊為了安全都會墊一點地方然后逐漸的往里頭深，石毅在差不多齊胸的地方才停下來，然后按著杜子驊的頭就往水力壓。

寇京嚇壞了，跟著跑到河邊：“石毅你別搞的這么大！”

但是他根本拉不住現在的石毅。

也就是現在燈光不夠，不然他能看到對方一雙眼睛全是血紅的。

石毅壓著杜子驊的頭，因為窒息的人死命的亂蹬亂踹，這個時節的河水不要說淹死人，凍都能凍死人，撲騰的水聲在深夜聽起來特別的慎人，石毅壓一會兒就把杜子驊放起來，拎著對方的領子：“你之前不是說，你不怕死么？我今兒就成全你！”

語氣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