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侍衛(wèi)和宮女看得目瞪口呆。

    特別是明玥身邊的宮女，她們之前見過江元依幾次。那時(shí)明明還是個(gè)扶風(fēng)弱柳的弱女子，如今，這身手干凈利落，力度到位，之前被刻意壓制的氣勢(shì)在此時(shí)毫不掩蓋，身姿挺拔地站著，像是筆直的刀槍。

    江元依走到賀惠蘭面前半蹲下，眸光淡淡道看著賀惠蘭猙獰可怕的面容：“你自食其果，怪不得我?！?/br>
    “如果今日你沒有投毒，我便找不到理由解決你。”

    江元依湊近了些，那張完美無瑕，驚艷無比的臉呈現(xiàn)在賀惠蘭眼前。

    她緊緊攥住拳頭，就江元依聲音帶著輕笑，說：“你自己都把命送到我面前來，我沒理由不收。”

    賀惠蘭咬牙切齒，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江元依…”

    門被輕聲扣響，一名宮女立在門口輕聲道。

    “楚公子派來了拿信來?！?/br>
    賀惠蘭像是一下回了魂，空洞的眼眸有了光亮，她推開江元依，手腳并用地爬到那宮女面前。

    “給我！”賀惠蘭捂著胃部燒灼的痛感，嘗試著站起來，可腿腳酸軟，她嘗試來好幾次終于放棄，抬頭兇狠地看著那位宮女。

    宮女不知該如何，將那張紙拿得高了些，帶著詢問的目光看向江元依。

    江元依能猜到那封信里寫的什么，點(diǎn)了點(diǎn)頭。

    宮女放下手，將薄薄的紙遞道賀惠蘭手中。

    賀惠蘭忙搶過去，她方才還帶里些欣喜的神情在看到信紙頂部那兩個(gè)字之后，徹底冰凍在了臉上。

    信紙上只有寥寥幾句話，最頂端，寫著兩個(gè)字“休書?！?/br>
    那字遒勁細(xì)瘦，是曾經(jīng)給她寫過情話的。

    “休書……你竟然休了我…”她眸中泣血，將紙上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哈哈哈哈哈～～～”

    她將紙攥在手里，忽然癲狂地笑了起來。細(xì)瘦的胳膊顫抖地扶著門框，艱難地站起來，朝外走去。

    江元依示意她們別攔。

    外面一片寂靜，雪不知何時(shí)又開始飄落了，靜悄悄地一片。

    她立在原地，聽到女人拖沓的步子摩擦著地面緩緩前行，聽見她喊：“楚桓?！?/br>
    喊了不知道多少聲之后，門被輕輕打開。

    身著白袍的翩翩公子長身而立，面如冠玉，是賀惠蘭熟悉又陌生的模樣。

    賀惠蘭聲嘶力竭地問：“你既然如此待我……當(dāng)初何必娶我進(jìn)門！”

    楚桓皺著眉，有些厭惡地看著她：“你如此蛇蝎心腸，我怎敢留你做我楚某的夫人。”

    賀惠蘭猛地慟哭出聲：“我……想聽一句實(shí)話……”

    她記得那年桃花剛開的時(shí)候，錦繡提著剛采的花籃興沖沖地跑進(jìn)屋里，丟在一旁，還沾著露水的花瓣灑落落一地，帶著鮮嫩的粉色還有花香。

    她放下剛繡了一半的荷包，抬頭看向錦繡：“發(fā)生什么高興事兒了？”

    錦繡粗喘著氣湊到她耳邊：“我在前廳，見到楚相和老爺，我聽了幾句，他們說兩家的婚事就定下了?！?/br>
    她還記得那時(shí)的心情，像被人喂了最甜的蜜餞。

    后來兩家見了一次面，她帶著白色的面紗赴宴，穿著精心制成的衣裙。

    她跟在母親身后進(jìn)去，就見一位氣質(zhì)出差的清雅公子立在窗邊，沖她笑著，眉目彎彎，滿是溫柔，是她夢(mèng)想中情郎的模樣。

    兩人隔得遠(yuǎn)遠(yuǎn)地坐著，臨走時(shí)，他偷偷往她手里塞了一張紙條。

    “娉汝為妻，喜難自禁?！?/br>
    ……

    楚桓看著她痛哭流涕的模樣，蹙了蹙眉，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因?yàn)槟闶琴R家的嫡女。家族聯(lián)姻，各取所……”

    曉晴帶著秀圓剛到院子的拱門下，便見賀惠蘭不顧一切地往前一沖，曉晴一把抓住秀圓，轉(zhuǎn)過了身。

    楚桓話還未完，耳旁便傳來一聲悶響。像是驚天的悶雷，天都隨之灰暗了下來。

    楚桓霎時(shí)愣在了原地，喉嚨仿佛被沾了辣油的棉花團(tuán)團(tuán)糊住?；鹄崩钡?，將胸膛的一片燒灼得疼。

    身旁的侍衛(wèi)趕緊上前。

    楚桓看著遠(yuǎn)方明媚的天際和線條明晰的山巒，他僵硬地一格一格地撞過身。

    賀惠蘭倒在血泊里，鮮紅的血將她臉龐周圍一圈柔軟的白色狐裘染得腥稠，那雙眼睛看著自己，嘴唇翕動(dòng)。

    楚桓不敢朝她走過去，可他認(rèn)出里她的口型。

    “這世上除了我，再也沒人會(huì)愛你了?！?/br>
    他遲緩地愣在原地，聽到錦繡哭著跑出來，推開人群抱住了賀惠蘭。

    ——

    外面的一切都聽不清楚，耳朵緊緊被人捂住，江元依抬手輕輕握住蕭拓的手：“怎么了？”

    蕭拓放開她，錦繡的哭聲不斷傳來，江元依抬眸看向蕭拓。

    蕭拓摸了摸她的臉頰，輕輕道：“自盡了。”

    江元依沉默半晌，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侍衛(wèi)已經(jīng)將賀惠蘭抬走，地上的血跡也已經(jīng)清理干凈，刑部派了人來，玉荷將一應(yīng)供詞交給了刑部侍郎，楚桓和錦繡皆被帶走。

    江元依看著楚桓有些失神的側(cè)臉，覺得有些諷刺。

    蕭拓牽起江元依的手，朝外走去，道：“我們回家?！?/br>
    江元依回神，將他的手握得緊了一些：“好?！?/br>
    茶會(huì)上發(fā)生的事很快在整個(gè)京城傳得甚囂塵土，無不震驚于賀惠蘭的膽大妄為和心狠手辣。

    “這女子也太大膽了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之前也見過賀家那姑娘幾次，看起來溫和善良，沒想到啊……”

    “楚公子真是可憐……本以為娶了個(gè)好妻子回家，怎想到枕邊人如此惡毒！”

    “可我聽聞，楚公子當(dāng)場就寫了休書……會(huì)不會(huì)太無情了些……”

    一聽此話，一旁的人頓都沒頓便開始反駁，義正言辭的模樣。

    “楚公子為人正義善良，倒霉娶了那樣的正妻，不應(yīng)該休嗎？！”

    “是啊，要怪就怪她自己?！?/br>
    “我聽聞已經(jīng)有不少人準(zhǔn)備去楚家說親了……”

    “不會(huì)吧，這么快。”

    ……

    惠親王妃生辰結(jié)束救起秀圓之后的第五日，江元依便收到了秀圓的信，說她想起了那日的一些細(xì)節(jié)。

    那天她昏迷見到了錦繡。

    叫秀圓來，本是想著若錦繡不承認(rèn)，便讓秀圓指認(rèn)她?？山篮鋈幌肫疱\繡meimei一事，沒用上秀圓，反倒讓小姑娘受驚了。

    她派曉晴送去些安神的藥。

    江元依記得錦繡的meimei巧玉上一世半夜給她送了熱粥的恩情，很快派人將錦繡的meimei接來府上，小姑娘瘦弱纖細(xì)，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在江元依面前。

    “從今以后，賜名竹玉?！?/br>
    竹玉雙手交疊，額頭貼于其上，低聲道：“是。”

    江元依看著她，輕聲道：“可怪罪我？”

    竹玉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