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霄聽懂了。

    想吃魚的夢蛇吃到了魚，摸摸肚子，說：“我嘗到了一絲濁氣，魚被濁氣污染過，不是好魚。”

    許嘉眉吃過濁土的魚，道：“被濁氣污染的魚也挺好吃的。你想吃沒沾過濁氣的魚，至少要等三年才能吃到。”

    夢蛇不喜濁氣，離開信徒的身體回到夢境，道：“眉眉，我們?nèi)曛笤賮磉@里吃一次魚。”

    許嘉眉：“嗯。”

    次日，夢蛇告知許嘉眉孫煜海的消息，“他在用石頭磨箭鏃。”說著把孫煜海磨箭鏃的畫面呈現(xiàn)給許嘉眉。

    許嘉眉被孫煜海手里的石頭吸引了注意力，從儲物指環(huán)內(nèi)摸出一枚僅看了開篇的玉瞳簡細(xì)看一個晝夜，恍然道：“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事了。”

    石頭里封印著九極大神的力量，孫煜海用石頭做箭鏃，還偷走屠龍弓，目的除了射殺天上的九極大神沒有第二個猜測。

    夢蛇問：“什么事？”

    許嘉眉：“不能說，說了會折壽。”

    夢蛇說：“你不必說，我看見他干什么了。”

    孫煜海在許嘉眉玉瞳簡的時候磨好了箭鏃，把箭鏃和箭桿做成一支箭，然后拉開屠龍弓朝天空射出了這支箭。

    箭離弦而去，直指天上的九極大神，并成功地射中九極大神的眉心。

    剎那，老者模樣的九極大神渾身一顫，神魂與神軀一同碎裂為無數(shù)光點，留下一枚鉆石般璀璨的無色晶體，使得五位元嬰級強者拿出殺手锏爭搶。

    天空鏖戰(zhàn)正酣，地面的神殿亮著無數(shù)盞燈火。

    孫蓓蓓站在祭祀九極大神的天壇上，臉色蒼白地望著九極大神被屠龍弓射殺。

    月之女神在她身旁看著她，充滿憐憫地說：“你信的神隕落了。”女神擁抱孫蓓蓓，在她耳邊低語，“你是九極大神最虔誠的信徒，假使你將膽敢弒神的罪人斬殺，我和哥哥將會助你成為新的九極大神。”

    第三十一章 天若有情

    成為新的九極大神？斬殺弒神的罪人？

    不，她不想當(dāng)神。

    她想要的，只是和哥哥孫煜海過著平靜安寧的生活，是兄妹和睦，不是互相算計。她不曾盼過九極大神隕落，九極大神雖然說許嘉眉是邪惡的域外天魔，可九極大神沒有對不起她，沒有對不起天下……

    孫蓓蓓推開月之女神，捂著臉蹲下來小聲啜泣，指縫擋不住流下的淚。

    九極大神是孫蓓蓓的信仰，也是她的支柱，祂在她心里的地位比不上孫煜海，但祂的重要僅次于孫煜海。

    為什么她哥哥非要用屠龍弓弒神？為什么她和哥哥會走向這樣悲傷的結(jié)局？

    如果斬殺弒神的哥哥就有資格成為新的九極大神，大祭司想必很愿意斬殺她哥哥為九極大神復(fù)仇，洛前輩也會殺她的哥哥……

    恍惚間，孫蓓蓓回想起蜃蚌編織的幻境。

    在那個虛假的幻境當(dāng)中，她的哥哥與她不死不休，他死她活，九極大神被日神和月神擊殺，大祭司和洛霄被妖邪撕碎，天下陷入混亂，她認(rèn)識的人一個個死去……越來越孤獨的她活到最后，她失去了所有寶貴的東西，活在世間有何意義呢？她想自我了斷……

    然后，她看破了虛假的幻境。

    孫蓓蓓擦去眼淚，站起來望著碧玉色眼睛的月之女神，冷靜地說道：“我哥哥不知道屠龍弓。就算他知道屠龍弓，他的修為和實力也拉不開屠龍弓，更殺不了九極大神。哥哥被你騙了，是嗎？”

    月之女神沒有否認(rèn)孫蓓蓓的猜測，道：“我給了你哥哥一個選擇，選與不選在于他，不在于我。”

    孫蓓蓓知道月之女神是天上的月亮化身，是極厲害的真神，可她壓抑不住憤怒，沖月之女神吼道：“你有告訴我哥哥拉開屠龍弓一次就會折壽十二個甲子嗎？我哥哥本來能活八百年，他拉開那張該死的屠龍弓，他現(xiàn)在最多只能活短短的三十五年！！”

    月之女神冷漠說道：“弒神當(dāng)然是有代價的。他放出那一箭時，他沒有一絲后悔。”

    ……

    射箭時孫煜海不后悔。

    現(xiàn)在他后悔了。

    他的七百二十年壽元被屠龍弓抽走，青絲轉(zhuǎn)瞬化作白發(fā)，年輕的臉長出皺紋，身體和神魂變得衰老，修為也跌落到煉氣中期，差點拿不住屠龍弓。

    屠龍弓重約兩石，不煉體的金丹真人能輕松舉起十石，不煉體的煉氣修士要用道術(shù)才能輕松舉起兩石。

    孫煜海摸出一把柳葉刀，看著刀面上的白發(fā)中年人，嘴唇禁不住顫抖。沉重的屠龍弓被他扔在地上使勁地踩了幾腳，柳葉刀也掉在地上，與沒有生命的泥土沙石作伴。

    九極大神不是天生地養(yǎng)的真神，可祂得到萬萬人虔誠信奉，弒殺祂依然帶來了孽債。孫煜海沒留意身上的孽債，心魔留意到了，鉆進他的識海興風(fēng)作浪——

    你敢弒殺九極大神，你承受得起弒殺的代價嗎？

    月之女神沒有告訴你拉開屠龍弓會失去壽元，月之女神騙了你，她和她哥哥都是真神，怎么會相助弒神之人封神？

    你是一把殺了九極大神就沒有用途的刀。

    你會蒼老，你會虛弱，你不可能在三十五年成為壽元三千年的元嬰真君，你沒有幾年可活了……

    心魔攪亂了孫煜海的神思，讓他渾渾噩噩地丟下屠龍弓和柳葉刀，漫無目的地走向遠(yuǎn)方，偶爾發(fā)出瘋癲的大笑，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天是陰沉的，太陽、月亮、青光、紫光和陰險高手在激烈地爭奪九極大神遺留的無色晶體，不時有羽毛和鮮血飄落人間。

    來自夢境的目光注視著疑似發(fā)瘋的孫煜海，將孫煜海的現(xiàn)狀復(fù)述給許嘉眉，“他被嗅著孽債氣息出現(xiàn)的心魔亂了神智，也許會瘋，也許能恢復(fù)過來。”

    兩次遇到心魔的許嘉眉兩次擊敗心魔，心魔并非不可戰(zhàn)勝。

    許嘉眉走到窗邊，看向樓下街道步履匆匆的行人，道：“凡人看到天上的大戰(zhàn)，是福是禍都無法拒絕，只能接受；修士被心魔迷惑了心神，如同掉進陷阱的獵物。這個世間，不強無法握住自己的命運。”

    夢蛇：“眉眉，你一直在強大。”

    許嘉眉：“我比從前強大，但是很多人比我強大。”

    夢蛇：“你找到道心了？”

    許嘉眉：“快了。”

    她問夢蛇：“孫蓓蓓現(xiàn)在怎樣了？”

    夢蛇無法看到月之女神和孫煜海交流，也無法看到月之女神和孫蓓蓓交流，道：“孫蓓蓓想找到她哥哥。原先不急，現(xiàn)在很急，她好像給你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