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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老思索了很久,最后還是給宋知非講了,那時候北京還能看見明亮的夜星,謝老指著星系給宋知非說了一個有關(guān)于“愛”最浪漫的解釋。 因為太震撼,所以即便時隔多年,宋知非也依舊對當時的畫面歷久彌新。 “還記得昨天教你背的詩嗎?”謝老忽然考她。 宋知非揪著熊寶寶點頭,奶聲奶氣的背出來,“,唐,李白,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愛就是摘星。”謝老非常正經(jīng)的說,“好不容易登上了百尺高樓,伸出手就能夠把喜愛的東西攬入懷里,可實在是太喜愛了,所以連說喜愛的音量都不敢太大,害怕驚了天上的神仙,把費盡心力,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又拿走了。” 宋知非似懂非懂的問,“那先生,你的意思就是相愛很難很難,難道要登一百層的高樓對嗎?” 謝老揉她的小腦袋,笑著答,“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了,不過你爬樓的過程中,你想要的那顆星星會一直發(fā)光,在高處為你照亮路途,讓你不覺得登高有那么痛苦的。” 電視劇看多了,問題也就接踵而來。 宋知非小時候是個好奇寶寶。 陳岸同母親曾是青梅竹馬,沒能打過天降的父親宋高,但堅持一生未娶,同母親成為了摯交好友。 童言無忌,宋知非也是問過陳岸的,彼時陳岸片子獲獎,有漂亮的女明星倒追,陳岸拒絕的干脆。 她在跟陳岸河邊垂釣的時候問,“叔叔,你還喜歡我mama嗎?” 陳岸但笑不語,卻鄭重的點了頭。 “可我爸爸跟mama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啊。”在宋知非最初的印象里,結(jié)婚就代表了永遠永遠在一起。 陳岸沒什么表情,僅僅是扯動了下魚竿,確認魚沒咬鉤后。 又把竿垂墜下去,平靜的湖面泛起圈圈漣漪。 安靜了許久,陳岸才自言自語,“你還小,你不懂,不過叔叔也希望你一直不要懂。在我的生命里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你母親那種人,剩下的人就算再好,都與我無關(guān)了。” 后來宋知非在大多數(shù)文學作品里都讀到過愛,里窮盡了愛情所有的可能性,里安娜為了愛情奮不顧身的撞向貨車。 就連看武俠,金庸先生也寫愛,“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我偏偏不喜歡[]。倘若我問心有愧呢?” 幼時半知半解,少女時代看著周圍的朋友們各自陷入愛河。等到宋知非開始提筆寫情愛,隱約能夠體會三四分,但多數(shù)對愛情的概念還是來自于所讀書籍的共情。 現(xiàn)在薄幸坐在她旁邊,宋知非終于全懂了。 因為終于拿到了屬于自己的、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那顆明星。 所以之前的深夜痛哭、輾轉(zhuǎn)反側(cè)、憤恨難言,都不再那般值得介懷于心了。 愛意讓人變得強大。 如果沒有中間那三年,他們在最初相遇就攤牌說喜歡,十八歲的宋知非跟二十一歲的薄幸,也未嘗不可。 郎才女貌,家世顯赫,佳偶天成。 可兩個完全沒有被歲月打磨過棱角的人相愛,注定了是要互相打磨彼此的。 其實也未嘗不好,桀驁不馴的冷清少年,和張揚肆意的歡脫少女,宋知非提筆就能寫出十五萬字短篇。 紅燈轉(zhuǎn)綠,宋知非還陷在思緒里,后車短促的鳴笛,把她拉回現(xiàn)實。 宋知非發(fā)動車子,眉頭完全舒展開來,前面沒什么車,她開的很快,夜風襲面。 “我好愛你呀。”宋知非的聲音很有辨識性,她說普通話的時候音色清脆,但帶著點江南的軟聲腔調(diào)。 薄幸正轉(zhuǎn)著打火機的手停了動作。 “我好愛你呀。”宋知非第二聲比第一聲的聲音更大。 傳入薄幸耳畔,震耳欲聾,他猛地轉(zhuǎn)頭去看宋知非。 “我好愛你呀。”宋知非復而又說了次,音色如常,尾音繾綣帶著笑意,“我花前十八年積累出的眼光來選定一顆星,用三年半時間登了一百層高樓,現(xiàn)在我終于抓到這顆屬于我的星星了。” “我很開心。”宋知非自言自語的為自己的話做了總結(jié),“比我小時候考試得一百分、中學北影專業(yè)課考第一、劇本拿到最佳原創(chuàng)獎,諸如此類全部開心加起來還要開心的那種開心。” 她掛了p檔,停車。 到地方了。 宋知非也偏頭,對視上薄幸英俊的臉,單手解了安全帶,身子前傾,隔著中間的橫斷,按頭去親吻他。 花了這么多年歲月,才捧進掌里的星,想要永遠貼心珍藏。 薄幸也按開安全帶,指尖托抬著她的下巴,不讓她躲開,以更兇的方式吻回去。 在薄幸這里,他虧欠宋知非的是大好時光跟無上榮譽。 他拿自己下半生還。 **** 車子在府際對面的車道上靠邊停著,正對著人行道的二十四小時營業(yè)全家便利店。 路燈散著昏暗的光,摻著慘淡月光一并從車頂棚的黑色鋼琴漆上流淌而下。 薄幸跟宋知非在車內(nèi)交頸接吻。 車窗半開,忽然車外傳來稚氣的童聲,“mama,你看哪兩個人在干嘛啊。” “……”他這一喊,登時什么浪漫氣氛都沒了。 甚至還有種早戀被教導主任裝個正著的失措感油然而生。 薄幸放開咬著宋知非的唇,揚手把搭在一側(cè)的西裝外套罩到她頭上,又把宋知非的腦袋往下按按,力求不讓窗外人看見她的正臉。 窗外站著個不大的小男孩,手里舉著只可愛多,他身后的婦人聽見尷尬的拉著孩子就走,還大聲教育,“你往人家車里看什么看!” 半分鐘后,宋知非才扯薄幸的手晃晃,小聲問,“走了嗎?” “走遠了。”薄幸?guī)退崎_西裝外套,披散著的長發(fā)都亂了,薄幸用手掌幫忙捋了捋。 宋知非哀怨的瞪著薄幸,委屈的扁嘴,“你說你這么大個人了,能不能上點心,車窗就不貼個防曬膜防偷窺嗎?” 如此良辰美景,薄幸是真的不想懟自家小姑娘,可事實就擺在眼前,他思量了下,決定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