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仍是強笑道：“是朕輕看了卿。”

雙林低聲道：“并不是覺得以身相殉有什么高貴的，不過是陛下若是不在，這一世也并沒什么可留戀的了。”

楚昭久久不言，許久以后才笑道：“所以，可以蓋被子了嗎？朕這一身，實在有點丑，怕卿以后印象太深，以后都不肯和朕親熱，可怎么得了。”

雙林看他還口口聲聲以后，心里難過，將被子拿過輕輕蓋上他的下身，又拿了藥來替他涂藥，只是心里難過，涂了一會兒，眼淚又掉了下來，楚昭看他如此，十分無奈，開解他道：“柯彥說這是配的新藥，果然有效，擦上去就不癢了，只是這膿瘡沾染了容易過人，你還是出去讓旁人來吧。”

雙林看他明明病中難受，高燒得滿臉通紅，卻還在勉力開解自己，心中一痛：“陛下不不必如此，這天花幾如絕癥，我連你嘴都親過了，必不能免，橫豎和陛下同命便是了。”

楚昭睜大眼睛：“誰告訴你朕得的是天花？”

雙林抬起紅通通的雙眼看向楚昭，楚昭道：“朕得的是水痘，過幾日出透了便能消了……你適才進來，沒看到外頭供著痘娘娘嗎？”

雙林怔了一下，他一心掛念楚昭，哪里注意那些陳設(shè)？楚昭卻已臉上忍笑道：“外頭伺候的人，都已查過小時候出過水痘的才來伺候，朕特意讓人查過，你沒出過，所以朕才支開你……”

雙林一梗，臉上透了一絲羞窘的神色：“那陛下為什么要把我打發(fā)到鳳陽去休皇陵？”

楚昭道：“主要朕年紀(jì)不小了，出水痘起來也是有些危險的，高燒燒壞腦子的也有……再則。”他眸色暗沉下來：“再則，病中安靜，朕也一直想著強留你在宮里，對你不住，因此交代了天樞，等把你送去鳳陽，便安排你詐死，然后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他保護你，朕也安心。”

雙林臉上神色變幻，楚昭輕輕咳嗽了聲道：“柯彥說如今痘子也出得差不多了，興許明后天慢慢就能結(jié)痂了，你是沒出過痘的，還是避一避，趕緊出去讓柯巖給你看看，開點藥吃。”說著拉了拉床頭的金鈴。

英順很快出現(xiàn)在寢殿門口躬身：“陛下。”

雙林已是起身，轉(zhuǎn)身便往外走，身子十分狼狽，楚昭輕輕笑了聲叫他道：“雙林。”

雙林轉(zhuǎn)頭，想起自己適才的失態(tài)，十分窘迫惱怒道：“干什么？”

楚昭忍笑道：“你這女裝，挺好看的，別忘了換掉再出去。”

雙林臉上立刻漲得通紅，狠狠瞪了他一眼，轉(zhuǎn)頭簡直是逃出了寢殿。

果然過了幾日，楚昭高燒全退，痘瘡紛紛結(jié)痂落下，經(jīng)過悉心調(diào)養(yǎng)，很快肌膚平滑如初，連一個疤痕都未留下，而雙林到底還是被傳染，隔了幾日也發(fā)起高燒，出了水痘，宮里又是一番兵荒馬亂，好在也有經(jīng)驗，柯彥精心調(diào)養(yǎng)下，直過了半月有余，兩人才都算好了。

而雙林病一好，便又趁著楚昭上朝，跑了出宮，這次他氣性大了，帶了天樞和敬忠慎事直接跑了，只留言說是奉旨去鳳陽修皇陵去了。

可憐楚昭對著自己下的旨意，哭笑不得，只得又?jǐn)M了旨意，恢復(fù)了傅雙林的職務(wù)，卻也沒叫他立時就回，只親手寫了封書柬叫人送去給他，里頭不過簡單寫了兩句：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