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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嘴大碴子味兒。霍傳軍說:“俺不打架,咱兩個比別的。”霍傳軍抬手一指訓練場,四百米跑道,跑道上橫著豎著若干各種障礙物,這是他們部隊小兵平時訓練障礙跑、匍匐行進等等科目的場地。“俺就跟恁家比這個。”“三千米,障礙跑,七圈半,恁敢不敢比?”“俺弟臉破了,俺兄弟讓恁打了,咱兩個比一場,俺要是比不過,俺們打包走人回老家,恁要是輸了,以后甭惹俺們兄弟。”楚瑜愣了一下,沒想到霍傳軍要跟他比這個,心里也畫魂兒。霍傳軍的臉很有棱角,盯著楚瑜。“俺十五,恁也十五了。”“俺上高一,恁也上高一。”“俺長這么大個子,恁也長這么大個子。”“俺爹是師長,恁家大大也是個師長。俺沒占你便宜,不敢比?!”……霍家老大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楚瑜要是不敢接招,那他就是大王八,今兒晚上得裝王八爬著回去。你家老子是師長,咱家老子也是師長,兒子不能給老子丟臉,楚瑜眼睛也紅了……cao場邊木箱子垛后面露出兩顆頭,楚珣和傳武。傳武把鐵鉤子拋到地上,面無表情,特鎮定:“甭怕,不干仗了。”楚珣一指場上形勢:“誰說不干仗了?他倆干呢!跑圈兒呢!”校場上兩個比試較量的人,從出發線上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齊頭并進,單手撐起翻躍過障礙,然后一前一后躥上獨木橋,腳都不用沾地似的飛躍而過,又跳進水坑,水和泥濺起來一人來高,濺得滿身都是,兩個瘋子似的……霍傳軍跑起來身形像悠起來一樣,飛躍障礙欄的某些個瞬間仿佛雙腳直接離地,飄起來,面色沉靜,目光淡定,身手可真不含糊。楚瑜跑得也不慢,或者說,讓霍傳軍帶得不慢,撒丫子緊追不舍,這種場合絕不能服輸。畢竟是部隊里出身的小子,徒步急行軍他練過,障礙跑他也跑過,擒拿搏斗他哪樣都練過幾手,只是哪樣都不精。楚珣微張著嘴,緊張地在場邊圍觀,偶爾扭頭看身邊的男孩,發現霍傳武臉上沒什么表情,十分淡定,眉眼英武,跟霍家老大形似神似,分明就是個小號的武二郎么……霍傳武面無表情看了一會兒,幽幽地說:“俺老哥,跑得可快了,他在俺們軍區新兵淘汰訓練,跑前三名。”楚珣一驚:“啊?”傳武淡然地說:“俺們軍區好多小兵都跑不過俺哥。”楚珣頓時就炸毛了:“你怎么沒早告訴我,你哥這么能跑?!”楚珣心想,你早告兒我,我好歹跟我哥提個醒兒,咱別比這個。霍傳武這小子蔫兒不唧的,也不說話,楚珣忽然有一種對方蔫兒不吭聲就把他論斤賣了的感覺!這地兒誰是精的,誰才是二傻子?!這場較量的結局,不言自明。楚珣看到那倆人跑完三圈兒,就已經明晰,他哥今天輸定了,其實從一開始就沒勝算。那二人從第四圈開始拉開距離,而且差距越拉越大。楚瑜拼命追趕,氣息開始沉重,只能望著霍傳軍的背影跑,而且那背影還越跑越快,越來越模糊,他連人家一根屁股毛兒都摸不到!營房有人聽見動靜,跑過來瞧,三三兩兩的小兵蛋子,圍在cao場邊兒,議論著,有人開始嗷嗷地叫好,起哄。那叫聲傳到楚珣耳朵里,他也不舒服,心里難受了。楚瑜再混蛋,那是他親哥。他哥除了偶爾手欠在家捏他兩把,又不是個壞人。看他哥在這么多人跟前丟臉出丑,跟人斗賽斗輸了,他心里能是滋味兒?他哥在外面折騰惹禍不是頭一回,楚珣見識多了,早習慣了,誰家還沒個惹事兒的哥?他有時候也覺著他哥欠收拾,但是,這個收拾他哥的人,不應該是霍小二的哥……楚珣默默地瞟霍傳武專注凝視的臉,垂下眼,不吭聲了。他和傳武是同齡人,半大的男孩子,在同齡伙伴面前也有自尊,也要面子的!楚珣潛意識里不知怎的,不想在霍傳武面前丟臉,不想讓對方瞧不起。再說楚瑜,平時也是個厲害的主,不然他敢拎著一根鐵鏟子就跟霍傳軍走?楚瑜自以為有幾分本事,在他那一幫狐朋狗友中間特牛逼,特別拔份兒,出門折騰打架都攬在前頭,從小到大,就沒打輸過,沒栽過這么大的跟頭,今天,是真栽了。他越想快,手腳越慌亂,障礙跑還不比一般的長跑,是體力、意志力、靈活反應能力與各項軍事技能指標的綜合考驗。他踩上獨木橋時發力過猛,腳腕子狠狠崴了一下,頓時劇痛,針扎一樣。跨躍下一個欄時,腳的力量就撐不住,欄下緊接著三米長的水坑,他沒站住,噗嗤,一頭摔進泥水坑……楚家老大一向瞧不起外面來的,今天嘗到厲害,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一場較量后來在大院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有人都知道了,楚師長家老大跟霍師長家老大干了一仗,楚瑜輸給新來的小山東了,輸得褲襠底兒掉。楚珣跑過去,把他哥從泥水坑里拽出來,楚瑜喝了一嘴臟水,滿臉是泥,極其狼狽。霍傳軍輕松跑過終點,停下來,黑硬的發梢甩出一串汗滴,扭過頭,遙遙地沖楚少爺伸了一根手指,用力一指。場邊很多小兵嚎叫著,大笑著起哄。楚瑜丟人丟大了,反手用力甩開他弟弟。這人眼底猩紅,一言不發,扭頭就走,還瘸著一只腳,一跩一跩的。男人的自尊從來沒這么傷過、沒這樣丟臉過,楚瑜算是記著霍傳軍這一仗了——他記霍傳軍一輩子!楚珣讓他哥甩了,撅著嘴跟在后面走。有些話他不說,心里蔫兒算計著,他其實顧不上他哥腳傷得怎樣,心里想著趕明兒霍小二要是敢到學校把這事兒張揚了、讓堂堂的兩道杠小班長在同學跟前抬不起頭,他就再也不理霍傳武這號人了!讓小爺傷自尊沒面子的,絕交。霍家老大渾身浸透汗水,把襯衫扒了,露出白色跨欄背心,身上一層精健的肌rou。楚珣抬眼看到這樣一幕:霍傳軍一把拎過弟弟,摸摸頭,完全就是下意識的,低下頭湊過嘴唇,貼在霍傳武涂著紅藥水的腦門上,親了一下。傳武面無表情,被哥親了也沒興奮激動,習以為常,只是在他哥移開嘴唇之后,倆人淡淡掃了一眼。臉上的傷疤難掩眉目俊朗,傳武嘴角聳出一枚很男子漢的笑容。楚珣默默地看見了,眼睛突然就紅了,酸不溜的……他也想有個哥哥摸他的頭,親他。他有哥,但是他哥沒這樣親過他寵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