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又止，半晌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你們好了？”

賀千弦不想解釋，問：“找我有事？”

李柏青深吸一口氣，指指手腕上的表，“十點(diǎn)到港，現(xiàn)在九點(diǎn)了。”

賀千弦點(diǎn)點(diǎn)頭，“我知道了。”

話音才落，李柏青只覺得一陣風(fēng)刮過，鼻尖碰到門板時，他嚇得往后一跳，醒悟過來被人拒之門外，恨得牙癢癢。

賀千弦回臥室撿起自己的衣服胡亂套上，正要回房間去收拾，身后一陣悶哼，像是宿醉后的不適。賀千弦想裝沒聽到，然而對方喊了他的名字。

“賀千弦。”聲音很低，帶著鼻音。

賀千弦扭頭看到秦安坐在床上，扶著太陽xue，滿臉的倦容。他的被子已經(jīng)落到了腰際，隱約能看見恥骨，賀千弦別開視線，秦安又低聲說：“早上好。”

習(xí)以為常的早上問候在這時顯得有些突兀，賀千弦同樣問早后，說：“收拾一下，我們要下船了。”完了，又猶豫一下，問，“你，沒問題吧？”

秦安像是思索沉默下來，過了片刻揚(yáng)起嘴角一笑，“沒問題，待會兒見。”

賀千弦點(diǎn)點(diǎn)頭，走出兩步，有些不放心的回頭，秦安還坐在床上注視著他，兩人視線相遇，賀千弦有些尷尬，秦安卻又笑了一笑，“忘記東西了？”

賀千弦搖搖頭，快步離開了房間。

下船之前，賀千弦碰到葉蕊，葉蕊朝他打招呼，問他昨晚睡得怎么樣。

賀千弦還未出聲，李柏青上前來，跟葉蕊問好后，搭著賀千弦的肩膀，問：“你家秦安呢，沒一起？”

賀千弦眉頭一跳，沉聲道：“我在等他。”

“那行，你等，我和葉小姐先走了。”末了湊過來，神秘兮兮地小聲說，“放心，我今天早上什么都沒看見。”

說完，朝他會心一笑，也不管葉蕊是否想走，帶著她先下船了。

秦安和弗雷德里克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時，客人幾乎走光了，剩下三兩人在碼頭和送客的主人寒暄道別。

三人往碼頭走，和弗雷德里克說話的秦安突然說：“弗雷德和我的導(dǎo)師要在賀宅住一段時間，可以嗎？”

視線已經(jīng)飄到港口旁前不久翻新的鐘樓上的賀千弦猛地回過神來，看了弗雷德一眼，說：“你安排吧。”

弗雷德得知可以住在賀宅，很高興地用中文對賀千弦說謝謝。

“客氣。”三人已經(jīng)走到了登船梯上，賀千弦的余光掃到船身，EDXIR幾個字母在上午的陽光下金燦燦的。

賀宅雖然家大業(yè)大，但宅子內(nèi)極少長住客人，像弗雷德這樣的國際友人之前更是前所未有。為此秦安還請了一名翻譯陪在他身側(cè)。

秦安的導(dǎo)師弗雷德的太太是在第二天的晚上到賀宅。賀千弦當(dāng)時拿著書已經(jīng)在半睡半醒之間，聽到管家說客人到了，下樓看到一個亞裔女人，五十來歲，膚色白皙，挽著簡單的發(fā)髻，一身藏藍(lán)色旗袍，成熟大方，與其說是醫(yī)學(xué)導(dǎo)師，更像是舊上海名媛。

弗雷德見到太太，高興得無以復(fù)加，上前一個浪漫的熱吻，吻得賀宅的傭人都捂嘴在笑。

等兩人分開，秦安介紹：“越秋，我的導(dǎo)師。賀千弦。”

“幸會。”賀千弦伸出手，越秋笑了一笑，“從秦安那里聽說過你，秦安這孩子放棄從醫(yī)，太可惜了。”

初次見面這話題有些突兀，引得秦安輕輕咳了一聲。賀千弦悻悻收回手，也露出笑容，“嗯，秦安很聰明，做什么都非常擅長。”

越秋沒再接話，卻意味深長地看了秦安一眼。

越秋來了，自然不用翻譯。弗雷德每天早上給賀千弦做復(fù)健，其他時間大多和越秋出去逛逛。

雖然有客人，但賀千弦還是一如既往的無聊。這天秦安一到家，賀千弦叫住他。兩人在起居室落座，賀千弦提出要看看賀家以前的賬目。

那時秦安正要端起茶，聽到賀千弦的要求，手指僵在半空中許久，才醒過神來。

賀千弦在賀宅住了三十多年，從來不關(guān)注賀家的支出，這次提出來一方面是實在無事可做，另一方面覺得多多少少應(yīng)該端出一家之主的樣子了。

秦安默了一秒，點(diǎn)點(diǎn)頭：“要什么時候的，要賀家所有的資產(chǎn)賬目明細(xì)，還是只要家里的賬目？”

賀千弦頓了一頓，說：“只要家里的支出賬目。公司的太復(fù)雜，我看不懂。把現(xiàn)存的都給我吧。”

公司報表當(dāng)初賀云崢讓他看過，結(jié)果賀千弦睡得比任何一個晚上都要香甜。

賀千弦自覺沒有說什么好笑的話，但秦安聞言后，抿嘴一笑，眉眼都透露出來笑意，“好，”喝了一口茶，“公司的我來看就好了。”

晚上送來的賬本足足有四五十本，賀千弦翻了幾頁，都是瑣碎的明細(xì)，小到買棵盆栽都記錄得清清楚楚，又翻了幾頁，有些不耐煩，隨手丟到一旁，打開電視，看到白緒烽了。

白緒烽投資一部電影，出現(xiàn)在娛樂新聞上，穿著筆挺，和演員們做宣傳。賀千弦皺眉，換了一個頻道。

敲門聲響起來時，賀千弦正要關(guān)電視。秦安進(jìn)來，看了一下桌子上的賬本，疊放整齊，只有一本被打開了。他指指賬本，“有沒有什么問題？”

賀千弦放下遙控器，又拿起剛才的那本賬本，說：“只有明細(xì)嗎？”

“不是，以前的賬目父親都做了分類匯總，最近的每月我也會過目一下，也有匯總。”秦安說著，在賀千弦的對面坐下，“每月都會匯總，你翻下，父親都會做在最后幾頁，我喜歡做在前面幾頁。”

賀千弦翻到最后幾頁，果然有每月的分類匯總，按照月份和分類都分別做了記錄，非常清晰。

“日常的項目基本上不會有什么問題，額外的支出都會備注清楚。”秦安說的時候，賀千弦已然看得認(rèn)真，沒有聽進(jìn)去他的話。

秦安輕輕笑了一笑，也沒再言語。

等賀千弦翻完這本賬目最后幾頁，秦安突然起身，說：“你看很久了，我們下去散散步吧。”

其實也就二十分鐘，但賀千弦毫不猶豫答應(yīng)了。

這些賬本匯總，賀千弦花了一周只看了三分之一。賀千弦大致了解賀家十多年的支出項目，雖然支出不少，但基本沒見浪費(fèi)，如果非要說浪費(fèi)恐怕是他的花銷了。賀云崢在世的時候，沒有管控過他的零花錢，基本上他要就給，不過好在他也沒有什么不良的嗜好，花錢不會太揮霍。再看近期的賬目，賀千弦當(dāng)然沒有開銷，也不見秦安有支出。

這天晚飯，賀千弦到餐廳，其他人都還沒下來。落座后，管家給他遞濕巾，賀千弦問：“秦安不從家里支出？”

管家愣了半晌，沒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敢輕易吱聲，好在弗雷德夫婦下來了，他忙退到一旁去。

秦安本來也是才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