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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落人下乘過。 甄素泠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壞掉了。 以前她被當做大婦培養,一言一行不容有任何差錯,從長輩嘴里得到的評價也無非是“令嬡乖巧懂事,必為淑慧女”“此女甚賢,定能持家有道”“德容言功上佳,堪為宗室婦”這種千篇一律的古板夸贊。世家公子在這種氛圍的熏陶下也將良妻美妾分得極其清楚——妻子可以不喜歡,但必須賢惠高貴,出身名門;妾室卑微,更重姿色,容貌嬌俏則佳。 程庭朗不是那些王孫公子,不在乎這些,她現在也不用將自己裹在層層禮教中束縛自己,就算她性格大變任性妄為,一下子擼袖子上樹偷鳥蛋一下子挽褲腿下河摸螺螄,程庭朗恐怕也只會站在一旁為自己拍掌叫好,根本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甄素泠好像有點明白了為什么妾總是比妻更為丈夫所喜愛,拋開那些沉甸甸的禮教枷鎖后她目光閃了閃,覺得自己似乎打開了通向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或許,可以兩者結合一下? 正想的入神,忽見眼前白光一閃,有東西朝自己抓來,甄素泠下意識地偏頭躲過,定睛一瞧,竟然是黃衣美人那長長的纖指,她此刻猙獰著臉色,抬手就要往自己面上撓。 這會倒是不說她綽約多姿珠玉生輝了? 甄素泠不禁感到可笑,衣袖里捏著幾丸癢癢香,剛想教訓教訓這無理的黃衫女子,就聽亭外傳來婢女的恭敬通報聲,“老爺到了,還請各位美人出來見禮。” 這時誰也顧不上看戲了,紛紛確認自己的儀表著裝是不是完美,等會能不能在老爺面前留下個好印象,唯有甄素泠仍舊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穩如泰山。 八美按順序依次出了涼亭,只有黃衣美人還氣咻咻地瞪著甄素泠,不肯挪步。甄素泠佯作看不見,正要起身,斜里突然插|進來個白衣女子,語氣柔和的安慰道,“珊月別氣了,我們現在先出去拜見老爺才是最要緊的。” 進了程府,程庭朗身為主子,幾乎一手決定了她們的命運,若是現在就惹了主子厭惡,不亞于直接發配進了冷宮。 白衣美人邊說邊攬住珊月的肩膀帶著她往外走,她穿著松墜的飄逸大袖,行走間沒注意,寬袖垂下來蓋在了小幾上,衣裳拂動,一下子將小幾上面的茶盞帶翻,半杯茶水順著桌面轱轆滾了下去,連水帶茶一齊磕在甄素泠的膝蓋上,又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潑了她一膝蓋的茶葉加水漬。 清煙白露特有的飄渺香氣撲鼻而來,甄素泠抬頭望去——哪怕茶盞摔碎的落地聲那么清晰,白衣人也似乎根本沒發現自己的失誤,拉著那個名叫珊月的歌妓幾步疾行,眨眼間就出了涼亭。 甄素泠平復了一下呼吸,很好,除了那個毒婦,這兩個人的仇,她也記下了。 她一會就去找一擲千金的“老爺”替自己報仇,也讓她們都睜大了眼睛好好看看“老爺”對自己無限包容的寵愛。 “老爺,飛絮樓有幾層?”甄素泠趴在程庭朗懷里,發現自己只要一叫他老爺,少年剛剛恢復的面色就會再度泛紅。 她壞心眼地想,畢竟這么年輕的“老爺”,也是獨一份了。 少年臉色紅紅,仍然中規中矩地回答,“五層,它是尖頂寶塔狀的,越往下可以住的人就越多,我一般安排她們全部住在最下面一層。” 反正最多不過一年,這些美人就都當做禮物送出去了。 甄素泠聽了若有所思:“其余人我不管,老爺一會能安排我單獨住在二樓嗎?還有……”透過縫隙,甄素泠看了一眼身后跟著的一群蛇蝎美人,在程庭朗耳邊小聲道,“可否把……單獨安排在三樓?”她說了一個人名。 程庭朗想了想,點頭答應了。 甄素泠勾了勾唇,趁程庭朗看不見,目光冰冷地看著程庭朗衣裳上繡的暗紋,聲音柔和地提醒,“……一會宣布的時候,記得多思考一會,在人群中多看一會。” 程庭朗聽完這個要求表情有些莫名,但還是老實的點了點頭。 他忽然想起了件事,低頭看著美人一點點白皙的下巴,語含歉意,“上次忘記向甄小姐告辭就直接走了,實在是太無理了些,我準備了一份禮物作為賠罪,不知甄小姐到時候愿不愿意賞臉一觀?” 甄素泠抬頭,凝視著那雙霧眸好奇道,“是什么?” 程庭朗笑了笑沒說話,故意賣了個關子,“到時候小姐就知道了。” “你抱著我還叫我甄小姐?”甄素泠惡趣味發作,故意板著臉,語氣十分冰清玉潔的詰難他。 聽了這話程庭朗卻會錯了意,他臉色變得十分不好意思,小聲訕訕道,“既然小姐發現了,那我也就直說了……” 甄素泠雖然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勁,但心還是一下子怦怦直跳,等著程庭朗開口。 呆子終于開竅,愿意說真心話了? “甄小姐,你……你……”程庭朗似乎在醞釀著怎么說,同時帶著甄素泠的情緒也不停地上下起伏,心跳過快。 “甄小姐你別多想,我絕對不是嫌你重啊……只是,”程庭朗咬著牙毫無求生欲道,“……只是我抱了你一路,實在是抱不動了,我……我能不能過了那個轉角把你放下來,一會扶著你走怎么樣?” “……” 聽完這番話,逐漸失去心跳的甄素泠:不知道自己剛才在期待些什么。 殊不知程庭朗心里也苦得很,他又不是個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武人,自己從小到大拿的最多的就是金算盤,現在抱著美人走了一路,兩只胳膊早已經麻木不堪,沒了知覺,再不跟甄素泠說明白咬著牙硬撐,一會說不定兩人一起摔個大馬趴,那可真就丟了大人了! 只是美人聽了仍舊一聲不吭,這到底是個什么態度啊? 作者有話要說: 此文又名,霸道富商俏歌女。 第39章 蔻枝 程庭朗覺著,心上人有可能是惱了自己了。 自從他說完那話,美人可疑地沉默了會,然后才淡淡回了句,那你放我下來吧。 等程庭朗聽從指示真把人放下來了,又敏銳地感覺到周圍似乎眨眼就低了好幾度,冷嗖嗖的十分凍人。 ……怎么回事,不是同意了嗎,怎么還生氣? 他側過頭小心翼翼地觀察美人,沒發現甄素泠的臉色有什么太大變化,但他整顆心仍說不清道不明地吊著,有些惴惴不安。 深刻于動物思維中的本能此刻發揮了巨大作用,哪怕不甚明白,可種種蛛絲馬跡還是讓程庭朗模糊地意識到,自己剛才八成是說錯話,做錯事了。 為什么只有八成?因為剩下兩成是從古至今所有男人都會產生的僥幸心理:說不準,是自己多想了呢? 事實證明,程庭朗并沒有多想。剩下的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