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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照此方抓藥,三碗煎做一碗喂其服下,每日三次,五天內若還不能清醒,”老大夫頓了頓,“那還是準備后事吧?!?/br> 說完,留下一副藥方,搖搖頭走了。 聽完大夫語帶不詳的診斷,程庭朗看著床上生死未卜的清漣,心憂如焚。清漣身上較于旁人更加輕薄暴露的衣裳,令程庭朗內心隱隱有了些猜測。透過她程庭朗仿佛看到了同樣情形下,仍一臉倔強,不愿屈服的甄素泠,想著自己心上人性子剛直不屈,承受不住磋磨或許一樣選擇剛烈自盡時,他簡直一刻也等不下去。 消息的閉塞讓他不得不耐著性子差人去打聽自己在北疆這段時間煙陽城所發生的事情,三盞茶的時間過去,清漣還是沒有反應,回來的小廝帶來的消息卻令程庭朗驟然摔碎了茶盞。 熱茶泅濕了斗篷,來不及去擦,他的聲音猶如一下子失了真,不可置信地問,“你說……甄尚書被抄了家?” 小廝低頭,“是,兩個月前甄尚書觸怒皇上被抄了家,甄府的男子均流放邊疆,女眷則……則,” 他不敢說下去了。 程庭朗攥緊了掌心。兩個月前……竟然是兩個月前了!可自己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如今兩個月過去,也不知她……將自己的情緒強自平復下來后,他語氣平靜道,“你繼續說。” 其實他已經能猜到小廝最后要說的東西了,只不過仍心存僥幸,想借由別人的嘴說出來罷了。 小廝是知道自家公子的脾氣的,怕得要死,又不敢不說。唯恐主子發火牽連了自己,只能將聲音壓的不能再低,“甄府女眷通通……”他咽了口口水,“通通充入教坊?!?/br> 小廝說完,提著一顆心,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只盼著金尊玉貴的少爺別一腳踢過來把自己的腰給踢折了。 等了半天,上面卻沒什么動靜,只有輕微的呼吸聲顫動。小廝悄悄抬頭瞄了眼少爺,程庭朗這時也正好望過來,定定地盯著他又問道,“充入了哪個教坊打聽出來了嗎?” 小廝搖搖頭,羞愧道,“各個教坊每當這時會齊聚一堂互相爭搶,想打聽出哪個人被哪個教坊買走這些更細致的東西,還需要一些時間?!?/br> 程庭朗嗯了一聲,轉過身一副不欲多談的樣子,“知道了,你先出去吧?!?/br> 小廝躬身出去,合上房門后心頭大石才晃晃悠悠地落了地,他剛往外走了兩步,本來安靜的臥房乍然傳出瓷器的破碎聲,以及似乎已經壓抑到極點的憤言。 “……這王八羔子!” 小廝忖度,這話肯定不是在罵自己,不然少爺完全可以當著他給他一腳再罵,當然也不可能是罵少爺自己,那么可能的就只有抄了甄尚書家的…… 小廝腿一軟,哎呦我的主子噯,為了一個女人。你可少說點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吧。 他裝做沒聽見繼續走,可緊接著,屋里又傳來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光是聽都覺得疼得慌。 程庭朗在屋里站著,一動不動。右臉上一個通紅的巴掌印,旁邊耳朵則嗡嗡作響。 對自己一點沒留情,扇完這一巴掌,悔意盡數傾泄而出,他身子支撐不住般晃了晃,單手撐住木桌的邊緣后,口中喃喃,似乎是囈語又似乎是祈禱。 “求你了……千萬別,”他不忍似的,看了一眼人事不省的清漣就立刻偏過頭,語帶顫抖道—— “……別死?!?/br> 第17章 贈簪 甄素泠對千里之外風水城發生的事毫不知情,她此刻正頭疼該如何將十三不著痕跡地丟出去。 無他,金鈴身體素質太好,竟然提前醒了。 為了方便行事,也怕金鈴被牽連進這堆是非,她給自己的婢女下了使人熟睡的迷香,那本應該使人一覺睡到天亮、雷打也不醒的香,竟突然失效了。 甄素泠默然,看來還是太久沒調香,手藝生疏了,同時她向地上口不能言的十三投以輕瞥,還好,這個關鍵時刻沒掉鏈子。 只是如何應對門外的詢問,令她稍微感到了些棘手。 “主子,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未睡下?” 金鈴尋著燭火光芒一路緩行而來,輕叩房門,語氣擔憂。 她夜里迷迷糊糊地醒了,起完夜才發現主子房里竟然還亮著燈,顯然還未睡下,等她走近,淡淡的血腥味順著房門的縫隙飄進鼻子,大冬天的,冷風一激,本來還睡意懵懂的金鈴立刻就清醒了。 這段時間主子既不默默垂淚,也不望窗發呆,她表現的太正常,這也讓金鈴慢慢放下了心,以為一切都在朝好的方面發展,但今晚一盞長明的燭火以及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又把她的心高高拋到空中,懸吊起來。 難道白天都是強作歡顏,夜深人靜的時刻才顯露出真正的郁郁寡歡來? 金鈴已經腦補到了甄素泠因太過壓抑,最終堅持不住,整個人驟然垮下病入膏肓的情形。想到這兒她拍著門,焦急的語氣里摻了絲強硬,“主子,你開開門讓奴婢進去,奴婢不放心你一個人。” 這個時候甄素泠哪敢隨意開門,她一邊敷衍金鈴自己已經睡下了,不方便起身,同時顧不上男女授受不親,試著扯著繩子去拖拽十三,結果發現以她的弱質之軀,就算憋著一口氣,也根本拖不動癱在地上,宛如死狗的十三。 怎么辦? 金鈴那風風火火的性子,過一會說不定就強闖了,甄素泠不想讓她知道這些骯臟事。她看見十三受辱的情形后,十三鐵定會將她劃入自己的陣營,到時候若十三伺機向她報復,金鈴也根本沒有自保能力…… 十三的嘴被破舊帕子牢牢塞住,發不出聲音,整個人背上血跡斑斑,額頭上的豆大汗珠如雨,順著臉龐滑落到地下,他看著甄素泠臉上現出猶豫兩難的神情時,那張汗涔涔的笑面上薄唇勾起,似乎是在等著看好戲將如何開場。 甄素泠余光瞥見,心情無端更煩躁,干脆又伸腿踢了他一腳。 十三被踢,臉上神色不變,仍舊笑著,只是那笑容里怎么也忽略不了的鬼氣陰測令甄素泠內心不適,于是背過身不再看他。 金鈴平時都很聽甄素泠的話,可這會油潑不進,她攏了攏身上的單衣,有些賭氣道,“主子既然睡下了,那金鈴就在外面一直替主子守門吧?!?/br> 她是真放心不下,哪怕因此遭了主子的厭惡,也必須進去瞧一瞧。 說完這句話,房里房外都靜默了下來,仿佛兩股力量的無聲對峙,誰都不肯先服輸,不愿后退一步。 金鈴感覺似乎過了一百年那么久,久到她心里都隱隱產生了一種名叫委屈的情緒后,房里終于傳來一聲,“……你進來吧。” 她頓時眼前一亮。 清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甄素泠看著已經凍得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