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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情,就為了問你到底是怎么說服花嬤嬤的?!?/br> “結果十二理都不理她,扭頭就走,把她這個花魁氣的鼻子都歪了!哈哈哈哈!” 主子醒了,金玲的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那張嘴就跟開過光似的,叭叭叭叭說個不停,吵得甄素泠額頭突突直跳。 “別吵了,讓我自己靜一靜?!彼浦棺℃九脑掝^,閉上眼緩解過于糟糕的心緒。 “主子,你不會又想不開吧?之前大夫說你郁氣瘀滯的情況好了很多,可見是想開了,你可不能再次鉆了牛角尖?。 苯疴徔凑缢劂瞿樕y看,聲音有些急切。 “你先下去,我想休息了。”甄素泠只說了這么一句,就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金鈴見勸不動,躊躇了一會,只能憂心忡忡地出去了。 床榻上,甄素泠的睫毛微微顫動,想起血濺甄府的那天,父親對自己的沉重叮囑。 她根本就沒有尋死覓活過。 接二連三的昏厥與命懸一線,不過是因為在彩繡坊內心壓抑,覺得活著生不如死,又苦于不能輕生,只能這樣自虐式的折磨自己。 甄家世代書香,七歲時甄尚書曾將她抱于膝上,問她,泠兒以為,何為志士? 她抓著父親的長胡子,清脆的聲音毫不猶豫地答,志士應當直如朱絲繩,清如玉壺冰。 甄尚書搖頭,捋著長髯笑道,泠兒不要忘了,明遠還有下一句,毫發一為瑕,丘山不可勝,人無完人,太過苛責自己,只會美玉盡碎。 后來父親觸怒皇帝,官兵包圍了甄府,十六歲生辰都未過的甄素泠在袖袋中藏了一把匕首,從一群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的人中穿過,疾步去書房尋找父親,她大力推開書房的門,見到負手背對自己而站的父親,頭一次大聲道,“父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雖不懂政務,但與父親永遠是一體??晌易鳛橐唤榕?,誓死不愿充入教坊遭人肆意輕侮,赧然茍活不如自絕于世,母親早逝,如今泠兒不孝,要先于您走一步了!” 就在她拉開刀鞘,眸中的決絕映在刀匕寒光之上時,甄父開口了。他的背影仿佛一下子佝僂下去,整個人也瞬間蒼老了了十歲,他轉過身,眼中寂然,一字一句慢慢道,“泠兒,你得活下去。” 甄素泠聽罷,睜大了眼睛,目光中盡是驚愕與不敢置信的惱怒。 “……父親?” 甄父嘴唇翕動,說出的話語令甄素泠渾身冰冷,聽完她整個人早已經麻木,手中緊握住的匕首也因為主人的脫力掉在地上,發出咣當一聲。 顯得絕望而諷刺。 ********* 甄素泠閉上眼沒一會,就又睡著了。她這回做了夢,夢到自己第一次見到太子的情形。 皇后娘娘給三品以上的官員下了賞花貼,接各位適齡的女孩兒進宮,用的名頭是詠賞夏日繁花,但是各家都心照不宣,太子殿下滿了十七,到了該選正妃的年紀了。 不管別人心思如何浮動,甄素泠始終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將進宮之行就當走個過場。她讀過四書五經,也背著甄父偷偷摸摸看過諸如西廂記一類繪情說愛的話本子,對張生那種人實在是欣賞不來。她敬佩的是能為社稷請命,為黎民憂心的清流臣子,他要如同爹爹一樣,作為帝王的純臣,一心只為了皇帝,不依附于任何勢力,在一眾熙攘爭利的濁流中自在逆行,上敢諫帝王,下可安民心,她為他紅袖添香,生兒育女,兩人能夠毫無隔閡地談論大事小情,做到夫唱婦隨。 那個時候她還沒到說媒的年紀,但是因為自幼讀書甚多,已經隱約有了自己的擇偶想法。 然而賞花宴結束,皇后卻將她叫進了內室,遞給她一塊玉佩,笑著對她道,“本宮看你是個好孩子,這塊玉佩賞你了?!?/br> 她一頭霧水地謝完恩,又聽皇后感嘆道,“本宮一直想生個女兒,可惜天不遂人愿,第一眼見到素泠,就覺得有緣,以后有空了,可以常進宮來陪伴本宮,讓本宮也能聊以慰藉。” 甄素泠聽完皇后的話,蹙眉盯著手中的青綠玉佩,只覺這是一塊分外麻煩的燙手山芋。 皇后說完,又閑聊了兩句就揮手讓她退下了。甄素泠出了宮殿門找了一個引路太監引路,小太監左拐右拐地把她引到了一條僻靜宮道上,因為不熟悉宮里的路,等到發覺路越走越偏,根本不是來時的路時,抬頭看到一個穿著白色繡服頭戴頂冠的太監等在盡頭,看上去似乎有備而來。 白衣太監的身材圓圓,很有福相,在那里應該等了很久,一見到她,就揮了下拂塵,令小太監退下去,同時躬身上前,一臉笑瞇瞇的表情,“奴才安常給甄小姐請安。” 甄素泠警惕地看著他,“你是誰?” 在鄴朝一般只有太監總管才能穿白色繡服。 安常不慌不忙,仍然笑著,“奴才是太子身邊的隨侍,甄小姐是否在仁鳳宮收到了一塊玉佩?” 甄素泠點點頭。 安常表情不變,接著道,“還請小姐將玉佩拿出來?!?/br> 甄素泠聽完,又看安常不動如山的樣子,心中恍然,這是太子沒瞧上自己,又不想直接與皇后娘娘傷了母子情分,所以委婉行事? 被人強行要索要信物,她也不覺羞赧尷尬,只神情自然地從袖中拿出玉佩遞給安常,“請問安公公,可以讓我走了嗎?” 安常:“甄小姐還請稍等?!?/br> 甄素泠聽他這么說,微微皺起了眉。還要干嘛? 正疑惑,就見安常將那枚青綠玉佩放進左袖,又從右袖中掏出個東西,雙手捧著低頭呈給甄素泠,態度恭敬,“太子說,這才是甄小姐應該得到的東西?!?/br> 安常手上捧著的,是一塊通透的蟠龍玉佩,那玉佩下端墜著的明黃色絲絳已經有些褪色,泛著柔和感,一看就是因為主人一直隨身佩戴的緣故。 甄素泠看著那枚有如千斤重的玉佩,遲遲沒有動作。 因她沒有反應,令氣氛一時有些僵硬。正當甄素泠想婉辭回絕這份厚愛時,一聲輕嘆自身后傳來,她扭頭凝神看去,卻只見到竹林中快速略過的一片薄墨灰的衣角。 再回過頭,玉佩已經在自己手上,安常人也不見了。 回到家才知道,賞花宴上凡是皇后有意栽培的小姐,在一眾下發的繁花荷包中都暗藏了一塊青綠玉佩,作為信物。 只是不知道,明明皇后之前賜下的荷包空空如也,為何最后她又被單獨賞了玉佩。 那塊玉佩后來被甄素泠放在妝奩的機關中積了灰,她也一次都沒有再進過宮。 作者有話要說: 鮑照,字明遠。直如朱絲繩,清如玉壺冰。毫發一為瑕,丘山不可勝。都是引用自他的詩。 第5章 前奏 噩夢受驚,甄素泠一直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