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點聲，喻文州還在睡覺。”葉修光著上半身，下身圍著浴巾，抱著衣服轉身進屋。“你先在客廳坐會兒，”他頓了頓，加重語氣：“安靜地。”

黃少天當然不會聽話，尾隨他進了客房，倒真的安靜了幾秒鐘，然后一把按住葉修光溜溜的肩膀，用氣音低聲逼問：“你的床呢？！”

葉修從那疊干凈衣服里揀出內褲和T恤，對著喻文州睡的床揚了揚下巴。

然后一邊解腰間的浴巾一邊走進浴室。

黃少天痛苦了。他急需用一大串語言來表達內心感受，但是喻文州還在睡覺。

好在葉修沒兩秒鐘就出來了，其實黃少天不跟進來的話他根本也不需要去浴室里換。葉修拿著煙盒火機和煙灰缸被黃少天推到了客廳，黃少天氣吼吼的，還帶著點莫名的興奮：“怎么回事？這是預謀好的？為什么不換房？你想對我們隊長做什么？你們倆太不要臉了！”

葉修抽出一根煙來，拿煙盒敲敲他腦袋：“翻譯說沒多余房間了，你想什么呢？要不你跟我換。”

“呸呸呸！我才不要！睡單人床已經很委屈我了！”

葉修咬著煙打火，含含糊糊的說：“嗯，你也別想跟喻文州換。你太吵了。”

黃少天當然不干，氣鼓鼓的和葉修對噴幾句，臥室里有窸窸窣窣的動靜，喻文州起來了。

“一醒來就聽到前輩在欺負少天啊。”喻文州走進客廳，已經穿戴整齊。他的目光不經意的掃過葉修的T恤和大喇喇翹起來的兩條光著的腿，打了個彎落在黃少天臉上，對他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走吧！文州，房間表在你那里？”葉修把最后一口煙抽完，去臥室里找褲子穿上。

“嗯。”喻文州從迷你吧拿了瓶水，打開喝了兩口，問黃少天：“休息好了？”

“好了！”黃少天說，“隊長，要不要和我換房？葉修那個沒下限的什么都做得出來。”

“說什么呢！你當我是你！”葉修在臥室里喊。

“不用了。對付他我經驗多些。”喻文州笑著說。

其實是有豐富的被他虐的經驗吧！黃少天這么想著，但是沒敢說。

看完了場地和賽程，大家集體回了酒店。除去比賽日另有安排，一般的日子早午晚餐都被統一安排在酒店的餐廳。但是總有些土包子第一次參與這樣的盛事，興奮得難以自持，呼朋引伴的要去附近逛。葉修本著自己的懶惰，嚴令禁止了兩聲，但架不住中國隊的比賽是在兩天后，再加上過度壓抑選手的情緒對準備比賽并沒有好處，最終還是被黃少天和張佳樂拖出門了。

“都記好我的手機號，說不定是你們這輩子唯一想找到我就能找到我的機會，有意外第一時間打我手機，或者找看起來長得像警察的人。”大部隊解散之前，葉修叮囑了兩句。

“我在酒店吃，晚上根據賽程和出戰名單整理一下視頻。等你回來大家一起討論。”喻文州說。

“還是隊長讓人省心啊！”葉修感慨，“我堂堂一個領隊還要帶著沒斷奶的孩子們出門玩。”

“快走快走快走！”黃少天聽不下去了。

再怎么樣他們也知道分寸，葉修八點多就回了酒店。打開房門就聽到電熱壺水開了的聲音，水蒸汽夾雜著泡速溶咖啡的香味，還有洗發水或者香皂之類的清香。葉修覺得一瞬間有種溫馨的感覺撲過來，他以前出去比賽時一般和老魏一間，開門只聞得見nongnong的二手煙味道。

喻文州坐在客廳的茶幾邊，用自己的筆記本敲字，時不時停下來點下鼠標，表情很專心，聽到他回來的聲音也只是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怎么樣？”葉修說著，把手里提著的袋子放在門口茶柜上。

“還有一點就弄完了。你先過來看看，等下叫大家過來一起討論。”喻文州說。

“嗯。給你帶了點吃的，少天說是蘇黎世最有名的餐廳。”

“軍火庫？那地方可不近。”喻文州一邊打字一邊笑著說。

“是啊！打車來回的。你怎么知道？”葉修驚訝了下。

“他手里那份攻略是我做的。”喻文州敲下了最后一句話，ctrls了文檔。葉修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探身看向他的屏幕。喻文州心里微微一蕩，點了鼠標給他看文件夾，然后起身讓出位置來。“你慢慢看，我多久給大家打電話？”

“十分鐘。”葉修說。其實這些視頻在集訓期間他早翻來覆去看了個遍，爛熟于心。知道賽程和各國出戰名單之后，和黃少天他們吃飯時，他們也討論了不少可能的隊伍配置。

大家從葉修房間離開時已經快十點了，老實說討論出場安排和戰術的時間還沒有各自對領隊與隊長同床共枕這個事情表示幸災樂禍/質疑/慰問的時間多。第二天上午開始就要去賽場熱身兩天，這才是賽前的重頭戲。

喻文州整理著討論文檔的時候葉修去浴室洗漱，準備睡覺。打開浴室門的時候，為人處事淡定如葉修，心里竟是一抖。

浴室的通風開得很足，浴巾下午早被他倆用掉了，搭浴巾的架子上掛著幾個衣架，上邊是幾件已經半干的衣服。喻文州的襯衫，他的T恤。喻文州的灰色平角內褲，他的白色三角小褲褲。

葉修有種整個公會倉庫都被人搬空了的窘迫感。

葉修沖澡完了依然沒有擺脫百思不得其解的狀態，他不喜歡用吹風機，擦著頭發出來的時候看到喻文州正好把一杯泡好的茶放在他那邊的床頭柜上。葉修邊擦頭發邊說：“文州啊，太麻煩你了。其實送洗衣房就好。”

喻文州笑了笑：“洗衣房衣服會混洗的，貼身衣服最好不要送去。反正也是順手，揉兩把就行了。”

“以后我自己來就行啊！”葉修老臉微紅，當然，只是心理上的。

“再說吧。“喻文州不置可否，“我去洗了，前輩早點睡。”

葉修把毛巾搭在椅子扶手上，揉揉半干的頭發鉆進被窩。

一張床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只有一床被子。

酒店的床非常舒適，被子也是，柔軟又蓬松，但是巨大無比，罩住了整整一張床，還在兩側各搭下來不少。倒不用擔心兩個人睡會不夠蓋，但是也加不了被子。兩條巨大的被子堆在床上，就沒有人睡覺的地方了。

葉修其實沒有很介意這個問題，他把自己那一側的被子往床上拽了拽，這樣他和喻文州之間就可以有足夠的被子把兩個人的身體各自覆蓋住，喝了口喻文州泡給他的敬老茶——溫度剛剛好——關掉自己這側的床頭燈，躺下睡覺。

（3）

喻文州出來的時候，葉修還沒完全入睡。水氣，人體的溫度，沐浴乳的香味，緩緩移至床邊，喻文州其實是個很不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