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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羅探討挖礦的辦法,上來先提了一個要求:“這次開礦,我想人工開采。”雖然杜子聿并不認可老羅的為人,但是在他某些原則上,他還是認同的。之所以下定決心,請老羅來挖這片墨翠礦,全是因為當初在新疆他的那句話。不炸礦山。“你不說,我也是這個意思。”老羅笑笑:“這個地方,地形比較復雜,而且地處野人谷,貿(mào)貿(mào)然去挖,那挖出來的就不只是翡翠了,還有蛇蟲鼠蟻,搞不好,要出人命的!我開過野人谷的礦,知道這種地方要怎么對付,你大可放心。”“至于報酬,我給你40%分成。”“我出人出力,你只給40%?小杜老板,太黑了吧?”“黑不黑,你挖礦的時候就明白了。你負責出人出力,我負責,不讓你的人把體力浪費在任何無用功上。”老羅呵呵一聲,一臉興味地盯著杜子聿看,掏出煙卷來搓了搓,嘖嘴道:“小杜啊,你當初說什么也不肯給我干,是不是覺著跟著羅叔屈才了?”“羅叔,到現(xiàn)在,我也沒有多喜歡來這荒山野嶺的挖土山。”杜子聿笑起來,他眨眨眼,即便是在昏暗的帳篷里,他這張臉白皙精致,也跟瓷的一般,透著一股子嬌氣勁兒:“我還是更喜歡在干凈明亮的地兒,做些體面舒坦的事,你知道的,我是被家里寵著養(yǎng)大的嘛!不求大富大貴,只求輕松不累嘛!”他說了句玩笑話,有些玩世不恭的樣子瞥著老羅:“我跟你說實話吧,羅叔,如果不是單先生指名道姓地要弄死我,我又何必和緬甸政府軍扯上關系,求個庇護呢?”老羅因為這最后一句愣了一愣:“你說——單先生要弄死你?”據(jù)說真正吃驚的表情一閃而逝,超過一秒都是假裝的。杜子聿看老羅這一課的反應就很真實,他是真的在意外,似乎在他的認知里,單先生是不會殺他的。這個認知很奇怪,因為以單先生的背景來看,他是毒梟、是軍火商,這種人沒有什么事是做不出來的,先看利益,再說道德。如果老羅認為單先生不會動自己,那絕對不是出于人道,而是出于某種利益關系。而這種利益關系究竟是什么?“羅叔,你知不知道,單先生為什么這么針對我?”老羅的表情已經(jīng)變得深不可測,他也在分析杜子聿出于什么目的對自己說這些話。他皺著眉,狀似艱難地思考了一下:“單先生在想什么,我也想不通……”杜子聿哼笑了一聲:“哦,那這可真是……世界未解之謎了!”第91章瘧疾前期工程竣工后,緬甸士兵撤出大半,只保留一小部分崗哨兵。礦區(qū)被老羅接手后,采礦的工作按部就班地開展起來。相比之下,河水中的卵石礦更容易采集,引流后的河水僅及膝蓋深,而翠礦富集,幾乎摸到塊石頭就是星空翡翠。為了堤防螞蝗,工人都穿著高筒膠皮靴,快速打撈,石頭到岸邊再做第一輪挑揀。挑揀是杜子聿的工作,但挑揀的過程按照杜子聿的要求是保密的。每天成筐的卵石被送到他的臨時窩棚,第二天一早再搬出來,就已經(jīng)按照價格區(qū)間分類好,這種逆天的速度,如果不是老羅懂行,真要以為杜子聿是故意搗亂來的。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這還是杜子聿刻意在控制識別速度后的結(jié)果。“按照這個進度,挖空河道恐怕都不用了三個月!”老羅發(fā)出這句感嘆時,天色將晚,而礦燈依然將這里照得猶如白晝。工人們正在山腳被杜子聿定位過的幾個挖掘點挖洞子,為了趁著枯水期盡量趕工,采礦作業(yè)是不分黑白的。杜子聿在河道邊點一把火,燒著類似國內(nèi)“艾草”的草料,驅(qū)趕蚊子,這邊的蚊子簡直是不分季節(jié)地活躍著,而且個頭巨大,被叮咬一次,能腫起拳頭大的包,起碼一個星期才能消腫,杜子聿深受其苦。“這兩天蚊蟲尤其多,要下暴雨了。”老羅抬手驅(qū)趕著蚊子,啪地在胳膊上拍死一只:“對挖礦的人來說,暴雨是好事。借著雨勢沖洞子,洗掉泥沙,剩下的都是大塊礫石,挖出來挑翡翠就容易多了。”他說著,點了根煙。開礦的初期是最熬人的,親自做了一個星期的監(jiān)工,老羅一雙眼睛里滿是血絲,此刻怕是一沾枕頭便能睡著,只能不停地抽煙趕走疲倦:“要真下起暴雨來,窩棚里潮熱氣悶,還漏雨,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你和沈兄弟要不要先回鎮(zhèn)上歇兩天?”杜子聿瞥見遠處黑壓壓的一片云正被邪風刮著往他們這邊動,搖了搖頭:“現(xiàn)在走,估計也來不及了。”說話間,風越刮越大,老羅拍著杜子聿讓他們先進去窩棚,自己則是喊來工人,一部分過來加固窩棚,別被狂風吹散架了去,另一部分則是抄起家伙,準備趁雨水,引水灌洞。“是不是要下暴雨了?!”這時小陳和何老也從窩棚里出來,漆黑一片的蒼穹之上劈開扭曲的閃電,小陳忙把何老推回帳篷里,自己跟著工人一起往竹架子上罩苫布,又拉了麻繩捆緊窩棚頂部,用一根鋼釘固定在地上。杜子聿和沈石一邊忙活自己的窩棚,一邊問小陳:“逄峰呢?”“去崗哨那邊了!”小陳話音剛落,豆大的雨點子就打下來,他賣力地敲緊鋼釘,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回窩棚。老羅的工人發(fā)出一陣歡呼聲,連日的悶熱被大雨澆了個痛快,他們揮動著撬棍,有節(jié)奏地搗著洞子,喊起號子。喊號聲、雷聲、暴雨聲一夜未歇,窩棚里陰冷潮濕,滲進不少水來,地面肯定沒辦法睡了,杜子聿硬挺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雨勢還沒有任何見小的趨勢,倒是何老發(fā)起低燒來。“你們必須得回鎮(zhèn)上,檢查是不是瘧疾!”老羅對何老的發(fā)熱非常重視:“你們外國人身體里沒有免疫,尤其容易染上瘧疾,如果真是這個病,耽誤了要出人命的!”“我送何老回去。”逄逢表示同意:“雨這么大山路難走,小陳跟著就行了。”杜子聿跟著點點頭:“好,你們一路小心,雨停了我們再去鎮(zhèn)上找你們。”于是,當天上午,逄峰就撤出野人谷,而自他離開又過了三天,暴雨竟沒有一點見小的趨勢。河里的水漲起一截,已經(jīng)沒過腰部。就在昨天,一個工人在水里被螞蝗襲擊了上半身,水石開采被迫停工。“洞子里發(fā)現(xiàn)有水虱。”老羅走進窩棚就罵咧一句,他脫掉雨衣,里面已經(jīng)濕透了,于是又把上衣脫了,身上全是被蚊蟲叮咬過的痕跡:“媽的!這地方的水虱個頭也太大了!還蟄人!”他有不少工人都被蟄了,所幸水虱都是無毒的。“停工吧!”杜子聿隨手怕死一只蚊子,他披著一條毯子保暖:“霧露河也在暴漲,道路積水得很厲害,雨再這么下,我們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