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王爺心里仍有許多的問題。

同樣，小啞巴心里也有不解。

只有一個，還不確定。

不過答案是什么，也沒那么重要了。

從四平鎮(zhèn)出發(fā)前，師兄問他想不想走。

想走嗎？

其實是想留在王府的。

等他不需要我了，我就想走了。

“扣子系串了。”王爺拉著手把人拽到跟前，“你就這么怕我?guī)湍愦┮路俊?/br>
小啞巴有些臉紅，“也……也不是。”

“你要是不喜歡，你跟我說。我不做也就是了。”

倆人坐在圓桌前，王爺語氣哀怨，“我就是想對你好。”

小啞巴聽王爺說得委屈，抓著他的衣擺，只說了個“我”字，就說不下去了。

讓他說任其為所欲為，小啞巴也真是長不開口。

王爺看他面露愧色，再接再厲：“你以前不也是這樣伺候我的嗎？換我就不行了？”

小啞巴心說我可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但到底他也明白王爺真心對他好。

便扁扁嘴不說話了。

王爺摟著親了一口，看他還是有些不情愿，無奈說：“你呀……”

最后又保證絕對不逾矩。

小啞巴側(cè)著臉背對他，小聲嘟囔：“隨你開心。”

王爺偷偷笑了。

吃過早飯，王爺說你身上的傷基本已好，我也可以安心出門解決一件急事。少則三日，多則七天。

臨出門前王爺反復(fù)確認(rèn)。

能等我回來對吧。

不會再跑了對不對。

不需要我專門找個人看著你吧。

我可以相信你是不是。

要是我回來發(fā)現(xiàn)你跑了，就抓回來拿鏈子拴住，別在我腰帶上。

說著還扯了扯手繩。

不止銀鈴鐺一直都在王爺手腕上系著。

為了不和小啞巴走散，還給兩人綁了手帶系在一起。

上街的時候也不解開，甚至連手都不松開。

小啞巴些微掙動，王爺反而更肆無忌憚地握緊，“就不松開。”

最后王爺嘆氣。

哎，難道不應(yīng)該是你要找根鏈子把我拴在你褲腰帶上嘛？

打趣歸打趣，王爺還是忐忑著出門了。

五天后。

“快吃吧。”王爺一回來就把小啞巴從被窩里挖起來洗漱。

獻(xiàn)寶一樣把人拉到餐桌前，“嘗嘗這個手藝怎么樣。”

小啞巴張嘴被投喂，“好吃，有點像……晉先生府上的。”

“嗯。”

“？！您去晉先生府把……”

“我把人接來了。”

“……”

原來急事是接大廚。

“那晉先生怎么辦？”

“他？現(xiàn)在在柳真卿房里一起吃早飯呢。”

“……”

“多吃點，一會兒要出趟遠(yuǎn)門。可能有日子都吃不到了。”

“剛回來就要走嗎？”

“嗯，一起去。”

小啞巴沒有再問，老老實實吃完飯，收拾東西。

王爺帶了些貼身物件，和小啞巴乘馬車去西山村。

聽到說是去西山村，小啞巴終于意識到王爺之所以之前沒有問他眼睛的事，大抵是他查到了。

等到了目的地，一安頓好，王爺便拉著小啞巴去了另一座院子。

王爺說：“老夫人，人我?guī)砹恕Ｄo看看眼睛吧。”

小啞巴一怔，就聽有些耳熟的聲音：“公子您客氣了。原來是那個小伙子啊。”

是西山村的那個老婆婆。

“您要說是這個小伙子，老身斷不會讓您跪求三日。”

王爺來不及打斷，“您……”

“說到底，是老身迂腐了。”說罷，老婦人便要跪叩。

王爺忙上前攙扶。

倒是小啞巴，被王爺帶得往前釀蹌了一步，人也因此回過神。

不禁動容道：“王爺！”

王爺面露羞色，“沒想，沒想讓你知道的。”

小啞巴撲進王爺懷里，不住磨蹭，“謝謝您，謝謝。謝謝……”

王爺把人扒出來，雙手扣住小啞巴雙肩，“你不需要謝我，這是我還你的。”

小啞巴心揪緊了。

是，是還我的嗎？

是因為不想欠著我啊。

我不用你還的。

王爺看明白小啞巴一瞬間沮喪的表情。

秋聲，你因為我失明了，所以我一定要還給你。

可是，這也是我想要為你做的。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只愿你再也不要受傷了，再也不要為我受傷了。

所以你永遠(yuǎn)，永遠(yuǎn)都不要對我說謝謝。

我只想你好好的。

小啞巴情緒激動，難以自持。

原來你還喜歡著我。

最后只說了句我也是。

我也是只想你好好的。

此后每日，小啞巴都會到老婦人院子里一到兩個時辰。

他也如王爺當(dāng)初一般，一直綁著布帶。

平時，小啞巴不在的時候，王爺也會綁著布帶，坐在某處，或者嘗試著到處走。

復(fù)明好像是沒多久前的事。

再次品嘗失明的感覺卻恍如隔世。

小啞巴，你可要快快好起來。

終于，十天過去。

老婦人叫王爺準(zhǔn)備好，要重新見光了。

王爺比小啞巴緊張多了。

最后，小啞巴被王爺攥緊的手握得實在太痛，“當(dāng)時您拆布帶的時候是什么感覺？會害怕嗎？”

王爺霎時沉默。

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小啞巴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一臉懊惱，不知道如何彌補。

王爺卻想到因為自己的復(fù)明，有人卻就此陷入黑暗，并且長途跋涉，去完成一項幾乎不可能的任務(wù)。并且即便知道自己這樣做會獻(xiàn)祭般飛蛾撲火，還是要回來治好自己的眼睛，還是要信守心中道義再次離開。

便微笑著說：“當(dāng)時太激動了，激動得都不記得自己要干什么。不過有一件事倒是從一開始就想做的。”

小啞巴知道，也跟著笑著說：“看看我這雙小狗眼睛。”

“是的，所以準(zhǔn)備好了嗎？”

小啞巴“嗯”了一聲。

王爺便伸手環(huán)至小啞巴腦后，解開了布條。

原本是想讓你成為我復(fù)明后看到的第一個人。

現(xiàn)在，我要成為你復(fù)明后最先看到的人。

小啞巴睜開眼睛，一時間不能適應(yīng)光線，反而瞇著眼睛不知道看哪。

但也只是兩瞬，眼神重新聚焦之后，便看向了身前的男人。

看著小啞巴對他忽而一笑，王爺放下心來。

仔細(xì)看著他的眼睛，甚至伸出舌頭，舔了下眼瞼。

兩個人相顧無言，王爺卻一瞬間紅了臉。

我的小啞巴啊，果真小奶狗一樣濕漉漉的眼睛。

天可憐見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