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子倒是讓秦顧看了一眼，他勾著嘴角笑了一下，說：“你對袒露身體還真是一點也不在意，真的是第一次演戲嗎？”

說話間張師傅已經(jīng)開始推拿了，手上一個用力，林淵疼得肌rou都繃了，聲音竟然一點也沒抖。“嗯，是第一次拍戲。”

秦顧低低地笑了，“那還真是超級新人啊。”

張師傅繼續(xù)動手，林淵才知道這個身體還真是各種意義上的不健康，推拿一次比什么都疼。一個瞬間，他差點真的叫出來了。

“林先生，你的身體太不健康又太勞累了。”張師傅不贊成地說，“渾身的rou和經(jīng)脈都像鋼絲一樣繃緊了，要注意勞逸結(jié)合。”

“張師傅，干我們這一行的哪能有什么勞逸結(jié)合？”秦顧失笑，“不把自己累死就好了。不過……你還真是夠拼命的，聽說你現(xiàn)在拍戲都是一條過？好是很好，你不覺得自己的腦袋繃得太緊了嗎？”

背上被猛地用力，林淵幾乎能聽到自己身體不堪重負的悲鳴，他艱難地說：“我有……自己放松的方法。”

“是嘛？”秦顧依舊垂著頭，問道：“你這么拼命是為了什么？名？利？地位？其實以你現(xiàn)在的演技，好好演戲總會出頭的，何必這么拼命呢？”

他說著十分欠揍地聳了聳肩。“反正我是不能理解的。”

“哈哈哈！”張師傅一笑，“秦先生這么年輕就是大明星，拿了那么多獎，肯定不能體會小年輕拼搏的心啦！不過，林先生，你身體素質(zhì)不錯，以后要以秦先生為目標奮斗啊，爭取早日拿到那什么大獎。”

“是啊。”秦顧也說，“拿了金鶴還有別的，拿了國內(nèi)還有國際的，這條路漫長無盡頭。”

他好像說了句無頭無尾的話，說完又低下頭去看自己的書了。

林淵也一直不做聲，也有一定的原因是他實在沒力氣，全身推拿就跟把全身的骨頭拆了重組一樣。好不容易，張師傅把他捏完了，停了手，笑呵呵地說：“林先生，你趴一會兒，我到隔壁床給秦先生捏一捏。”

“不，等等。”林淵卻開口道：“張師傅，你也辛苦了，先去休息一下吧。”

張師傅從事服務(wù)行業(yè)，聽得出他們有話要談，就走了出去。“那行，秦先生，你準備好了再按鈴讓我過來吧。”

他叫人送了茶點，然后帶上門走了。

林淵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忍著酸痛做了幾個伸展運動，才走到秦顧面前，一邊倒水一邊問道：“你怎么了？”

這話問得有些交淺言深了，一時兩個人都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林淵開口。

“我只是希望你想清楚。”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話說出口兩個人都愣了一下，片刻后林淵選擇沉默，秦顧選擇笑了。“你這小新人膽大包天啊，竟然還敢教訓(xùn)我來了？”

只這一句話之間，林淵已經(jīng)將心里的念頭過了個七七八八，他說：“我想得很清楚。我為了演藝事業(yè)奮斗、拼命，是為了掙錢也是為了名譽，因為這是我的事業(yè)，也是我的理想。”

“為了夢想做奮斗嗎？”秦顧咬著杯沿含糊地說。“年輕人，奉勸你一句，理想和現(xiàn)實是天生對立的，夢想一旦沾上銅臭味是會變質(zhì)的，金錢和地位、成功與失敗是會讓你迷失方向的。”

“我從不認為夢想與現(xiàn)實對立，想象才是跟現(xiàn)實對立的。”

秦顧心頭一震，抬眼笑道：“哦。”

林淵說：“世間的道理千萬，大多很寬容，允許人們?yōu)榱松詈蜕娣艞壸约旱睦硐耄鼜挠诂F(xiàn)實，這是無可厚非的。但世界上沒有哪個道理說，夢想不是用來實現(xiàn)而只能辜負的，夢想確實不能拿來當飯吃，但是實現(xiàn)夢想的過程，不就是讓夢想體現(xiàn)價值嗎？如果一個夢想沒有價值，那為什么還要去實現(xiàn)它？”

秦顧反問道：“你不覺得把夢想和名利掛鉤，是在玷1污它？”

“把夢想等同于名利，為了名利扭曲初心，這才是玷1污。堅持自己的夢想，為實現(xiàn)它而奮斗，看它在手上一點點化為實質(zhì)，實現(xiàn)價值，這有什么好玷污的？難道夢想不應(yīng)該值錢嗎？名利不是夢想，但是實現(xiàn)夢想必然會帶來名利，兩者誰為主誰為次，每個人心里都應(yīng)該有個數(shù)，矛盾的主要方面決定性質(zhì)，不是嗎？”林淵奇怪地看他一眼，“名利是實現(xiàn)夢想帶來的附屬品，是夢想價值的體現(xiàn)之一。”

還扯到矛盾的主次方面啦？欺負他上高中的時候?qū)W的是理科嗎？秦顧失笑：“哎，你這樣拼命，快樂嗎？一直這么拼，會一直快樂嗎？”

“愛一行做一行，把自己想要的實現(xiàn)，為什么不快樂？演員也只是職業(yè)的一種，演員演戲就像畫家畫畫，作家寫文，歌手唱歌。你問一個畫家在縱情揮灑自己才華的時候快不快樂？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既然允許畫家中有人為了錢而畫畫，為什么不允許演員里有人為了理想而演戲？少數(shù)不是不存在，也不能因為大多數(shù)而否認少數(shù)吧？”

“你的思想……還蠻奇怪的。”秦顧艱難地爭辯了一句，低頭喝水。

從林淵的角度看去，只見他靠著沙發(fā)垂著頭，那樣子竟然有種落寞的迷茫，他心里一動，干脆挑明了說：“演技的局限，經(jīng)紀約的束縛，自我的倦怠和周圍的希望……不管是哪一種，思考過方方面面，遵從心里最想要的決定就好了，沒什么好猶豫的。你要知道，沒有人能在自己不喜歡的位置上長久地努力，即便他天生吃這口飯，不喜歡，汗水就不是拼搏的享受，而是不能流的淚，你何必為了誰委屈自己？”

秦顧登時惱羞成怒：“誰委屈自己了？你這個小年輕真是太狂了！去去去，哪來的回哪去！不想開導(dǎo)你了！真是的，一點也沒聽進去！”

“你錯了。”林淵說，“我聽進去了。”

秦顧抬頭，表情明明白白地說著：沒感覺出來。

“我知道你擔心我，覺得我可能會成為另一個你或者另一個……”林淵的語氣頓了一下，接著說：“秦老先生。謝謝你的關(guān)心，我的回答已經(jīng)很明白了，我是為了理想，出于熱愛，所以不會倦怠。我承認名利的重要但那只是夢想的附屬品，不會成為我的追求。我不會迷失，如果……”

“如果什么？”秦顧追問，“大男人講話不要吞吞吐吐婆婆mama的。”

那他就說了。林淵面無表情地說：“與其擔心我，不如好好地想想你自己。如果你不能做決定，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聽一聽你的話，并且為你分析。”

秦顧心里咯噔一下，憤怒地嗷了起來。“誰不能做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