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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紅樓]林家子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01

分卷閱讀201

    的還有賈府賈璉和府上的管事等,另外還有許多世交也派了人來迎,林楠少不得一一招呼,殷勤謝過。

林楠從午后一直等到日西斜,才終于看見林家的大船緩緩靠近,遠遠便看見林如海帶著從人站在船頭,一襲青色的大氅迎風招展,修長秀逸的身形挺拔如松,只負手靜靜站著,便自有一種顛倒眾生的風華氣度,讓人見之忘俗。這讓某些人暗自松了口氣,十多年不見,若是當年明滿京城的翩翩少年郎,變成了大腹便便、肥頭大耳的粗蠢漢子,那就太讓人破滅了。

接下來便是請安、問好、寒暄,以及安排車馬、安置女眷等等等等,好一陣熱鬧之后,終于身周只剩了林家和前來幫忙的賈府的人。林楠松了口氣,正要請林如海登車,一輛青綢馬車緩慢而安靜的駛了過來,在幾人身邊停下。駕車的車夫一身粗布青衣,頭上戴著斗笠,看不清容貌,語氣卻極恭敬溫和:“林大人,我家主人請故人上車一敘。”

林楠愕然望向林如海,林如海也微微一愣,既而微笑道:“如此,叨擾了。”

向林楠交代幾句,自己掀了簾子上車。

那車夫向林楠微微點頭,一甩鞭子,駕車揚長而去。

賈璉皺眉道:“這是誰家的,好生不曉禮數(shù),哪有這樣半道兒來劫人的?姑父遠來疲乏,怎的也……”

林楠打斷道:“璉二哥!”

賈璉一愣:“嗯?”

林楠道:“小心禍從口出。”

賈璉愣住,正要問個究竟,林楠向他抱拳一禮,上了馬車。

賈璉呆愣了半晌,忽然醒過神來,頓時冷汗涔涔而下:那位車夫的聲音,好生奇特,竟與上次給賈政賜婚時傳旨的公公頗有神似之處……

一陣涼風吹來,賈璉冷冷打了個寒顫,揮手道:“出發(fā),出發(fā)……”話聲中隱有牙齒碰撞的咯咯聲,也不知是冷的還是嚇的……

此刻已經(jīng)坐上馬車走了一段路的林楠也并不像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平靜,那車夫的嗓音與常人不同,聽過一次的人就很難忘記,何況他還不止聽過一次?這世上能被此人稱一聲主子的,也就那么一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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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門外一座不起眼的民宅中,李熙林如海隔幾對坐,幾上一壺美酒,幾個小菜,黃昏的金色陽光映射在淺色的紗窗上,透出幾許亮色,有輕煙從香爐中裊裊升起,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只是兩人的談話卻絕談不上“靜好”二字。

“蔡航的兩個兒子在揚州將蔡家的家產(chǎn)敗的一干二凈,是你設(shè)的局?”

林如海目光在窗外掃了一圈,又落回手上的白瓷小酒杯,沒有答話。

“鮑太醫(yī)家人告御狀,是你在背后指使?”

林如海默然不語。

“皇后寫給蔡航的書信,是你掉的包?”

林如海依舊不吭氣。

李熙皺眉,喝道:“說話!”

林如海把玩著手里的酒杯,頭也不抬道:“臣說不是,陛下信嗎?”

李熙一噎。

林如海淡淡道:“既然陛下不信臣,還要臣說什么?”

李熙怒道:“讓朕信你,你倒是給朕說實話啊!”

林如海輕飄飄道:“是……”

李熙微楞。

林如海繼續(xù)道:“……是臣。”

“是臣令人引誘蔡家二子,令他們嗜賭成性,奢靡無度,敗了蔡家的萬貫家財……”

“是臣派人找到鮑家的家人,指使他們告的御狀……”

“是臣將皇后娘娘的書信掉了包,送到陛下面前……”

這件件樁樁,都透著某種不可告人的陰謀的味道,李熙雖已料準了認定了這些是林如海的手筆,可是當這人輕描淡寫的一件一件認下時,仍覺得胸口燃起一團烈火,但對著這個一臉云淡風輕的人卻半點也發(fā)泄不出來,閉了閉眼,深深吐了口氣,道:“朕認得的林如海,風光霽月,坦蕩無拘,從不屑陰謀詭計,從不肯……”

“陛下,人都是會變的,如果可以,誰不想想一輩子都風光霽月,坦蕩無拘?”林如海淡淡道:“在官場中沉浮十載,若說我還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fā)、不知人心險惡的毛頭小子,陛下信嗎?”

林如海的話讓李熙想起他在江南作的新詞……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卻道天涼好個秋……他到底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寫下這樣的話?無端端心里生出幾分蕭瑟之意,心中滿腔怒火頓時煙消云散,重重嘆了口氣。

當初派人去查,是想知道林如海到底知不知道暗害他兒女之人是自己的皇后,最后追查的結(jié)果卻是矛頭直指林如海,李熙得到答案之后的第一反應(yīng)竟不是勃然大怒,而是松了口氣,就像是做了對不起別人的事正心虛的時候,又抓住了對方的小辮子一樣。

當然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會有這樣酷似小兒女的隱秘心思的,嘆了口氣道:“今天的話,朕就當沒有聽見,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李熙原以為此話一出,對方應(yīng)該感激涕零,等了卻了此事,他們便能心無掛礙的敘舊飲酒,重溫年少時的美好時光,待告別之時,他再拋出“戶部尚書”這個大驚喜,讓這人感動莫名……然而耳中聽到的,卻是林如海的一聲嗤笑:“陛下說到此為止?”

不等李熙答話,林如海淡淡道:“臣是讓人帶著那兩個小子見識了江南繁華,卻沒有按著他們的手讓他們?nèi)ユ稳ベ€;臣是令鮑家的人去告御狀,可他們狀子上的每個字都是真的;臣是掉換了皇后娘娘的書信,但是呈在御前的東西是不是皇后的親筆,陛下你應(yīng)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豁然起立,語聲激憤凄然:“我林如海一生孤苦,父死母喪,族人凋零,妻子離世,唯有這一兒一女,一兒一女……那是臣的命根子!”

頓了頓,平靜了一下呼吸,道:“陛下知不知道什么叫貼加官?多風雅的名字是不是?楠兒就升過官……被人捆在長凳上,用浸濕的桑皮紙一層層糊在口鼻上,貼一層便升一品,等升到五品官,人就沒氣了……”

林如海聲音哽咽,雙目潮濕:“楠兒總說他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臣有時候也覺得,臣的兒子已經(jīng)死在了那骯臟的地牢里,又從地獄里爬了出來……從前的楠兒,愛笑愛鬧,就像一團火,現(xiàn)在的楠兒,卻是一塊冰,就算笑的再開心,眼睛里也沒有半點溫度……”

“還有玉兒,才十來歲的女孩兒,天真無邪,與世無爭,臣不敢想,若是楠兒沒有來京,若是楠兒沒有識破他們的惡行,等著她的會是什么樣的下場……”

李熙與林如海相交十多年,從未見過他這般情態(tài),心中陣陣發(fā)酸,再也坐不下去,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