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過去, 天空正中的月光逐漸移動，韓芷心中也慢慢生出了一些嘀咕：韓長老為什么還沒來？他真的會再來嗎……

    但是為了安撫墨天翰，韓芷臉上仍舊帶著乖巧的笑：“再等等，再等等！韓長老許是有什么事情耽擱了，他估計等會就會趕來了……”

    雖然這般說著，但其實韓芷心中并沒有把握。

    她對韓長老的了解其實也少得可憐。

    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后只和韓長老接觸了一次，韓長老顛覆了原身記憶里關于他的印象。

    原身在遇到韓長老之前其實沒有名字，她在暗閣之中只有一個代號，遇到韓長老之后便認了韓長老做干爹，為了討好韓長老，養母便給她起名叫了韓止；原身不喜歡這個男人的名字，暗中給自己起了一個名字：韓芷。在原身的印象之中，韓長老是個風流卻不下流的人，他畫美人只是單純地畫，卻從不與美人發生一些除了畫畫之外的事情；韓長老的性格也十分乖戾，脾氣說變就變。而在韓芷過來后的記憶里，她看到的是揍墨天翰毫不留情的狠辣韓長老……

    韓芷之后特意避開了韓長老，遇到了也就遠遠地打聲招呼。

    按理說墨天翰應該更了解韓長老一些，但韓芷此時是不敢去問墨天翰的。

    萬一韓長老真的不來了，墨天翰該多么傷心啊……

    墨天翰垂眸不語，他比韓芷想的更多一些。

    他其實也看不清韓長老這個人，他只知道韓長老一直在思念著一個會跳劍舞的女人，他在很多人身上找那個女人的影子。

    但是關于韓長老的性情，墨天翰也并不了解。

    韓長老的性情十分古怪：有時候伸張正義懲jian除惡，有時候卻無比漠視生命……

    因為如此，韓長老來接他墨天翰不覺得意外；韓長老臨到頭時反悔了，墨天翰也并不覺得意外。

    看著韓芷滿眼緊張卻故作鎮定地安慰他的模樣，墨天翰心中一陣嘆息。

    韓芷不想讓他知道這些事情，他便裝作不知道。

    但是，如若韓長老不來，他能有什么辦法逃出去呢？

    母親似乎提前預料到了今天，在墨天翰去天外閣之前給了他定國公府暗衛的令牌和聯絡暗號，但此時虞家重重守著，他能驅動暗衛這張牌嗎？

    ……

    “韓長老估計不會來了，”腦子里劃過無數念頭，墨天翰臉上卻露出一抹笑，輕輕地拍了拍韓芷的肩膀：“小師弟，要不你先去床上躺著休息一會……”

    墨天翰話還沒說完，韓芷已經瞪大眼，驚喜地看著墨天翰身后：“韓長老，您終于來了！我就知道，像您這樣英武不凡的江湖豪杰絕對一言九鼎，肯定做不出違背允諾的事情來……”

    韓芷心中十分高興，一高興就開始不住地拍著韓長老的馬屁。

    這是一個在守衛森嚴的國公府仍能來去自如的狼人啊！一定要抱緊他的大腿。

    看著韓芷侃侃而談的模樣，墨天翰和韓長老心中都泛起了一絲詫異。

    這孩子真的變了太多了！以往這孩子巴結人的時候總帶著幾分刻意，如今看起來倒是順眼了很多。

    心中這般想著，韓長老卻一臉不為所動，甚至還輕斥了韓芷一聲：“聒噪！”

    墨天翰握著韓芷的手緊了緊：他知道小師弟一直有些畏懼韓長老的，在天外閣的時候他想要帶著小師弟去找韓長老，小師弟總是想出各種法子拒絕，如今卻這般諂媚地跟韓長老說話，應當也是為了他吧……

    都是他沒有用。他明明想要護著小師弟的，他希望小師弟永遠是那個倚在軟榻上懶洋洋看書、笑得歡快的小師弟，可是為了他，小師弟卻受盡了委屈……

    韓長老皺眉望了緊密攙扶著的兩人一眼。

    “我一次只能帶一個人出去，你們誰先出去？”

    “帶他先走……”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回答，然后相互對望了一眼，開始試圖說服對方……

    韓長老眼眸里生出一絲驚詫，皺眉看了兩人一眼：倒是沒想到這兩人會這般在乎彼此。

    “你跟我先走，”韓長老夾住韓芷的肩，“你這個不安分的，待著這里礙事！”

    韓芷瞪大了眼：她怎么不安分了！

    但她也明白墨天翰一時間遇不到危險，比較起來她自己確實更加危險一些，想了想韓芷便癟起了唇，沒再說什么。

    她還要茍著這條命幫墨天翰崛起，可不能就在這里喪了命！

    韓長老看著韓芷鼓著腮幫子的模樣，眼神一瞬間有些恍惚，似是透過韓芷看到了另外的人，但即刻之后他便板下了臉來，冷著臉將韓芷丟在了國公府附近的一個偏僻角落，轉身又回去了府內。

    看到韓長老回來之后，墨天翰端肅了面容，跪在地上朝著韓長老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弟子墨天翰永生不忘師父搭救之恩！”

    韓長老眼神晃動似乎有些觸動，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韓長老又重新冷下了眼，抿唇冷聲道：“你我立場不同，我配不上你一句師父！我們這一載的緣分，便到今日為止吧！”

    說著，韓長老從懷里掏出了早就備好的冊子：“這是我這些年練武心得，你能學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再見之時，你我定是兵戈相向。到時候必與你酣暢淋漓打一場！”

    ……

    韓長老的神情看起來無比堅定。

    原來，師父也不要自己了么……

    墨天翰身體一僵，垂下了頭。

    若是放在以前，被韓長老這般直言，墨天翰估計會覺得塌了天。然而這種時候，墨天翰發現自己并沒有想象之中那般崩潰。

    立場不同……

    呵，什么又是正確的立場呢？

    師父他應該也是相信了外頭關于墨家軍的傳聞了吧？可墨天翰現在根本無法辯駁……

    不是所有人都跟小師弟那般傻乎乎地站在他身邊的。

    墨天翰緊咬著牙關，又認認真真地磕了三個響頭，直到額頭上磕出了青紫。

    “多謝韓長老！”

    也好，和以后注定成為亂臣賊子的自己撇開關系，也省得被拖累。

    韓長老看著墨天翰的模樣，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是抿起了唇。

    韓長老垂著眼陰沉著臉將墨天翰帶出了定國將軍府。

    和韓芷匯合之后，韓長老皺著眉丟了個錢袋子放入韓芷的懷里：“此后你們生死有命，我不會再管你們。”

    韓芷還沒反應過來，韓長老已經轉過了身，瞬間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真的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韓芷感慨了一聲，四下望了一眼，伸了個懶腰，心里頭有些高興：終于逃出了國公府，不用每天趴在床底下，能吃一頓飽的了！

    韓芷笑吟吟回頭，正打算和墨天翰商量往哪里逃，卻發現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