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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已經(jīng)是幾天之后的事兒了。他先是在紐約好好吃了一頓,剪了個頭發(fā)換了身行頭,又開車沿著東海岸一路北上,在康州與羅德島交界處一個人煙稀少的臨海小鎮(zhèn)停了下來。這里就像羅德島新港那兒一樣有幾座上個世紀前期建成的歐式豪宅,但由于一排排黑著臉的鐵柵欄各個都舉著“私人領(lǐng)地,非請勿入”的牌子,這里并沒有被開發(fā)成一個旅游區(qū)。亞奇把車停在了小鎮(zhèn)里,一個人獨自往豪宅區(qū)走去。這兒本就地廣人稀,那幾座別墅院子也不過是有錢人家的避暑行宮。夏天的時候還熱鬧一些,冬天幾乎人跡罕至,亞奇這一路走過來就連一個人影都沒見到。光禿禿的枝丫在寒風中瑟瑟發(fā)抖,雨后尖尖的鐵柵欄上閃著冷光,原本應(yīng)該五顏六色的花壇里雪水剛化了,淹了一捧枯花敗草,沒精打采地癱在黑泥里。亞奇看了一眼別墅在灰蒙蒙天色下蕭條的剪影,竟覺得憑空生出幾分鬼城的味道來。亞奇走到一座高大宏偉的鐵門前,嘆了一口氣,想著上一次回來也已經(jīng)是半年多前了。一個閃著光的攝像頭頓時扭過脖子對準了來人,亞奇把右眼對準了門邊的虹膜掃描器,識別器里白光一閃而過,電子屏幕上“滴”了一聲,但是大門并沒有開。接著一行紅色的小字在屏幕上跳了出來——“通行權(quán)限被否認”。“……”亞奇對著攝像頭直挺挺地比了一個中指,然后又掃了一次右眼,但大鐵門依然沒開。“逗我。”亞奇直接抄起地上一塊小石子,對著攝像頭扔了過去,力道正好,“啪”的一聲攝像頭上的小紅點就熄滅了。亞奇卷起袖子三兩下翻過了大鐵門,一路也不知道開啟了多少紅外警報。他無比嫌棄地看了一眼豪宅的正門,繞到了別墅后面,借著一顆大樹跳進了三樓的陽臺。可他還沒站穩(wěn),就看到已經(jīng)有人在那兒等他了。那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男人,鷹鉤鼻,兩鬢花白,頭頂光禿禿的,但一雙藍灰色的眼睛十分精神——山姆·卡森,這幢別墅的所有者。輪椅上的男人只是沉默地看了亞奇一眼,雖然他只字不語,但陰沉的臉上白紙黑字地寫著“我早告訴過你了”的責備。“我說,老頭,”亞奇毫不在意地撣了撣身上的塵土,一指身后,“你再不把那棵樹砍了,遲早別人也得這樣摸進來。”“我又沒叫你回來,諾蘭,你想要什么?”“哎哎,別這么冷冰冰的,”亞奇脫掉了自己的手套,東張西望地看了一圈,“老妖婆呢?餓死我了,前菜我想要炸魷魚圈蘸辣蛋黃醬,主食要羅勒烤土豆加迷迭香紅酒小羊排,嗯最好再來份番茄rou醬意大利面還有甜點就來芒果慕斯芝士蛋糕以及樹莓酸奶。”亞奇語速飛快地報完了一大堆菜名,然后就莫名想起了凱德,忽然覺得自己更餓了。“……”卡森無語地瞪了他一眼,轉(zhuǎn)了輪椅就打算走。“等等等等,我當然也是有正事的。”亞奇從口袋里掏出一個USB從背后拍在了老人胸口,“這是鹽湖城地下那個主控電腦里的所有資料,但誰知道那賤|人自己還在紐約,你看看這份資料里有沒有什么能讓我找到他的線索?”卡森自己推著輪椅往長廊另一邊滑去,低聲甩下一句:“你跟我來。”“我餓死了,你就不能先給我點吃的嗎。”“……”“好——餓——卡森你聽我的肚子都在叫了!”“……”亞奇一路鬼哭狼嚎地走了過去,直到他們路過了一扇半開著的門,亞奇發(fā)現(xiàn)里面粉色的床單上放滿了各種各樣的洋娃娃。“咦,弗洛妮卡也在這兒?”某人眼睛一亮。卡森終于點點頭開口說了一句話:“放假了,希瑟有別的任務(wù)在身,就把她扔這兒放養(yǎng)一段時間。”這個時候一個杏紅色頭發(fā)的小姑娘嘴里含著棒棒糖,扒著門框探出腦袋,驚喜地喊道:“亞奇?”“你回來啦!”小姑娘從門里蹦跶出來對著亞奇的大腿來了一個熊抱。亞奇順手把弗洛妮卡抱了起來,讓她坐進自己臂彎里:“嗯,好像變重了。”“是變高了!”弗洛妮卡抗議似的踢了亞奇一腳,一雙細細的小腿并沒有什么力道。“我還有點事兒,一會兒再找你玩。”亞奇拍了拍小女孩的臉頰,把她放了下來,然后笑瞇瞇地順走了她手里的棒棒糖,一口塞進自己嘴里。趁著小姑娘還沒反應(yīng)過來,亞奇如同幻影移形一般閃消失在了樓梯口,留下剛回過神來的弗洛妮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卡森賣力地將輪椅推到樓梯口,決定假裝自己什么都沒有看到。到樓下的會議室,卡森調(diào)暗了房間里的燈光,墻壁上的投影漸漸清晰了起來。那是一張巨大的樹狀圖,每一束大分支都有著不同的顏色。“這張圖里的每一種顏色都對應(yīng)了一個現(xiàn)在還在紐約黑市上活躍的幫派,而每一棵樹終端的小圓點都代表了一個人。你也知道我腿腳不方便,他們就是我行走的眼睛和耳朵。”卡森解釋道,“無論有沒有事,他們都會在暗網(wǎng)上和我定期聯(lián)系,我們在紐約大部分的活也是靠這些人接到手的。”看著那張密密麻麻的情報網(wǎng),亞奇還是稍微吃了一驚:“難怪你什么都知道。”“但是近一年來,每個月都有幾個眼線和我失去聯(lián)系。”卡森連著又翻了幾頁幻燈片,所有失去聯(lián)系的分支都從實線變成了虛線。“起初少了幾個人我也沒太在意,畢竟做這行的,隨時都可能遇上什么三長兩短,但這幾個月我明顯感覺到我眼線少的太快了。不過倒是聽說紐約警察局反黑組新來了一個主任,我就請人去查了查那些人失聯(lián)的原因。”“有的是‘意外’死亡,有的死于幫會內(nèi)戰(zhàn),有的離開了紐約,還有的直接拒絕繼續(xù)和我們合作了,其實真的被抓進去的只占了少數(shù)。說起來,我還和另外一個老同行比了比,在過去六個月,我眼線失聯(lián)的發(fā)生率比他家高出了75%。是有人盯上我了。”“你覺得……”亞奇咽了一口唾沫,“是他干的?”“那還能有誰呢?”卡森慢條斯理地說道,“殺了我手下的人還留我的名片,一邊威脅我還一邊給我添堵。這是我經(jīng)營了三十幾年的情報網(wǎng)絡(luò),沒有它你們的工作就會變得極其危險。最近你不在,上周杰克差點出事,因為我的一個眼線給我提供了錯誤的信息。”說罷卡森又點了一下手中的遙控器,一束分支末端的小圓點變紅放大,屏幕上出現(xiàn)一個人的照片檔案。“有追蹤這個人嗎?”亞奇問道,“或許是個線索。”“當然有,等我的人找到他的時候,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