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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了保持警惕。凱德隨口一問:“你家是什么?”其實不管艾瑞克母親信仰什么宗教,他都不是很介意。倒是這么憤世嫉俗,和個沒長大的小孩兒似的。凱德想。哦不,這家伙明明就是個長得大只了一點的小孩。“沒什么。反正我不過感恩節。”“對我來說這只不過是劃掉清單上的一個任務,就像上班前要洗澡一樣。”凱德沒什么感情地說道。他低頭看了看時間,應該要出發了。“你這樣活著多無趣。”凱德無所謂地笑了笑,披上一件深色風衣,抓起車鑰匙就出門了。“你去哪里?”艾瑞克在他身后喊道。“見一個人。”房門被“嘭”的一聲合上,艾瑞克瞥了凱德離開的方向一眼,臉上閃過了一絲懷疑。金發青年打了個哈欠,從沙發上跳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關節。是啊,今天天氣不錯,我為什么不出去走走呢。艾瑞克咧嘴一笑。他從房里拿出另外一個平時不怎么用的手機,點開一個沒有名字的APP,屏幕上即時展開了紐約的地圖,和一個小紅點。它正和一個小綠點重合,小綠點是艾瑞克自己,這么看來凱德已經到地下車庫了。一見凱德離開公寓,艾瑞克就跑下樓,招了一輛的車并塞給司機足夠的錢:“保持一定距離,跟上前面那輛SUV。”但是凱德的目的地卻完全出乎艾瑞克的意料,因為他去了一家精神疾病療養院。在遠處等了大概十五分鐘,艾瑞克終于看到了凱德走了出來,還攙扶著一位老婦人,不免微微動容。凱德也不記得這是多少次自己和母親介紹自己是誰。縱使他和母親從來都算不上親近,現在一年也見不上幾次面,但每次看到日漸憔悴的婦人迷茫又將信將疑的眼神,他心里多少還是有那么一點堵。其實凱德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養成了每年感恩節都會回家的習慣,所以搬來紐約之后,每年感恩節他也會習慣性地來接母親一起出去吃一頓飯。或許正如艾瑞克說的,他之所以會這么做,不過是因為身邊的人都在這么做罷了。凱德預定了一家味道不錯但又比較隨意的西餐館,離中央公園也很近,他的計劃是吃完飯后或許可以出來散散步。療養院經常打電話讓他這么做,說是會對母親的病情有好處,不過凱德總是有一籮筐借口來推脫。門上鈴鐺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凱德推門而入。年輕熱情的服務員、輕快舒緩的音樂以及餐具碰撞音里的一片歡聲笑語,凱德身邊那個頭發灰白面色憔悴的老太太似乎顯得和這樣的氣氛格格不入。凱德的母親看上去始終很緊張,這讓她消瘦的臉頰和突出的眼球更嚇人了。先吃了兩道前菜,在服務生送上主食之后,她雙手里緊緊握著刀叉,一臉像是要審問凱德的架勢。“吃吧,”凱德強行擠出一個笑臉,說著送了一叉子rou放到自己嘴里嚼了嚼,特意裝出被食物驚喜到的樣子,“真的,這家雞rou做的特別好吃!”老婦人皺了皺眉嘗了一口,但很快又把餐具放下,滿腹狐疑地抬起了頭:“你結婚了么?”凱德一愣:“沒有。”“那總有女朋友了吧?”“也沒有。”“你現在做什么工作?”“調去警局了。”然后飯桌上就陷入了一片尷尬的沉默。凱德機械性地吃著嘴里的東西,味道理應是很好的,但在對桌奇怪的注視下他實在吃不出什么味道。“我還是覺得你不是我兒子。”老婦人眼神忽然又迷離了起來,把盤子往桌子正中一推,“我的兒子去了軍校,他應該在部隊里工作。這個我還是記得的。”“我換工作了。”凱德無奈,“兩年前。”“不!”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看凱德的目光忽然變得恐懼了起來,“你不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已經死了。”婦人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自己臉頰,沒有焦點的目光左右掃了一圈,似乎有些想離開的樣子。“你到底是誰?”老婦人顫抖的聲音越來越緊張,她一手拍在桌上身體前傾,有些咬牙切齒:“我的兒子已經死了,他戰友的mama和我說的,你別想糊弄我。”作為一個學過如何應對各種突發情況的FBI探員,凱德唯獨對這種情況束手無策。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看著桌前的女人壓低聲音,用討好的語氣重新又說了一遍:“媽,你再仔細看看我。我就是你的兒子,我沒有死。”“你在騙我。”女人語氣篤定,聲音大了起來,“你是一個騙子!”凱德連忙做了一個自己沒有惡意的手勢,從牙縫里蹦出一句“你冷靜一點。”或許是他命令式的口氣驚到了對方,老婦人忽然把手里的刀叉摔在了地上,情緒有些失控地喊道:“騙子,你是騙子!”手里端著餐盤的服務生聞聲轉了過來,似乎有點一頭霧水:“女士,請問有什么我能幫助您?”“我要離開這里……我要離開這里!”老婦人眼里滿是恐慌地抬頭看了服務員小姐一眼,毫無預兆地一把抓住了她的小臂。“哎呀。”那個姑娘顯然被嚇到了,手一抖,餐盤里高腳杯‘哐’的一下就歪了,玻璃清脆地打在桌面上,紅酒一下子淌的到處都是。她又驚又怒地看著老人:“Excuseme?!”“實在對不起!”凱德連忙站了起來,“這杯酒請算在我的賬上。”他一邊拉開了自己母親的手,一邊滿臉歉容地用手勢示意服務生這位老人腦子不太好使。老婦人試圖用力甩開他的手:“你不是我的兒子,你別拉著我!”凱德內心有點奔潰地想著這現場簡直不可能更失控了,結果吧臺那邊忽然跑過來了一個人,更失控的事情就真的發生了。因為那個人長得貌似有點像他親愛的室友。怒火在凱德心底蹭蹭蹭地躥了上來,但他此刻又不好對艾瑞克發作。其實從療養院出來他就注意到有一輛出租車正跟著自己,在看到艾瑞克也走進這家餐廳的時候他就覺得明白了大半,但是他現在實在沒有心情來和艾瑞克算賬。艾瑞克接過了服務生手里的餐巾,表示清理現場可以交給自己,他一邊把灑了的酒擦干凈一邊對老人笑了笑:“女士,請你不要驚慌。能不能先告訴我發生了什么?或許我能幫到你。”聲音比平時柔和了不少,不沉不啞竟然意外的好聽。“他不是我的兒子。”老人往椅背上一靠,斷斷續續地說了一些邏輯前不著后的話,反正意思就是不太像和凱德呆在一起。“那你現在想做什么?要不要先把飯吃完呢?”或許是艾瑞克那張漂亮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