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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資。更甚者,有人彈劾他是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只因為,他似乎一時之間,虜獲了周饒國君和紀國世子的癡心。或許,世人并不關心,丞相之子扶良到底去了哪里,是死是生。他被子虛烏有的“女子之身”禁錮在這高高的亭臺樓閣,除了楚睿,他誰也見不到。被世子府邸的禁衛軟禁——長廊燈暈里,楚睿能夠清楚的感受到,扶良半斂眼瞼的笑容里,些許苦澀,些許譏諷。楚睿抬手,默默撫了撫他的肩,“扶良,你可知,一敗涂地的,向來只有我。”他不得不承認,縱使他如今挾新王以令群臣,得不到眼前人的認可,他也無法擁有片刻歡愉。曾幾何時,只要他略有所成,站在他身側贊許鼓勁的扶良,從來不會吝嗇他的笑容。而今,他那墨色的眼底,任何情緒都極盡婉約。自扶氏滅族之后,他很久沒真摯地微笑過了。思及此,楚睿望著他,君子氣息溫熱撲面,而眼眸卻沒了多余的情緒。扶良跟他隔了半臂的距離,用目光看了看周圍被夜露浸透的嫩蕊,“楚睿,我知道你已經掌握了紀國。我只求,你不要再傷及無辜。”無論是百姓,還是尚且年幼的新王,他期望,不要讓紀國因為朝廷變更再多流一滴血。他熟知的楚睿,尚有惻隱之心。他可以利用那王座上的稚童,但絕不能起了殺心。他難得認真地凝視著他。楚睿聽罷,眼角莫名含笑,很有幾許耐人尋味。他的扶良啊,原來一直都為他憂慮。也許,扶良的心底,并非全然冷漠。想到這兒,楚睿睜著“小鹿般”的眼眸,索性去拉扶良的衣袖,咬著薄唇,含著無辜且期待的表情說道:“我就知道,扶良師兄一直都是關心我的。”他賴著臉索抱的模樣就如同不諧世事的孩童,令人心軟,不忍拒絕。扶良伸手攔著想往他懷里鉆的人,神情呆愣,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最應付不來的,便是楚睿這般耍賴的市井模樣。無論如何,楚睿依舊是他視如血親的師弟。只是,他的胡鬧,已然超過了他堅守的處世之道。扶良屈著手指,輕扣在飄落花葉的石桌上,對著楚睿,端穆而視,不言不語。枝椏上,滿目雪白,驚飛的寒鴉長鳴而去。楚睿暗暗攥緊隱在衣袖里的手掌。他發誓,不消數日,扶良便能看見,一個全新的紀國,強大而繁盛。那是他捧給扶良的一份承諾。☆、稚童濟嬰延和八年,紀國改國號為正泰。正泰元年,紀國新王普行連坐之法,律法嚴苛,增大辟,有鑿頂、抽肋、鑊烹之刑。史官記載:“初,新王登基,用法嚴酷,嘗臨淵論囚,洛水盡赤。紀國新法數月,人多怨之。”新王在紀國建立了追隨濟鋮王的國策——耕戰。自此,紀人只得日夜勞作,cao兵備戰。世間盛傳,新王濟嬰雖年幼而歷法,實乃紀國之大變也。可誰又知道,這意圖“cao戈列國”的新王,正鉆進宮掖御花園里躲貓貓。“王上,別頑皮了。您在哪兒呢?快出來,可別磕著碰著了!”追在小小身影背后的小太監扶著高帽,焦急萬分地竄進草叢堆里,提心吊膽地翻找。那模樣,讓躲在雀息橋洞下的稚童啞著嗓音低低地偷笑。碧水邊,一個身著太監服飾的人影突然轉眸,偏過頭,屈膝的瞬間,便瞧見了那藏身于拱橋下的小人兒。“小濟嬰,我抓到你了!”蹲下身的人歪斜著腦袋,頭頂的光影投下星星點點的光團。扶良淺笑著,撥開雜草,向呆愣片刻不回神的稚童伸出手,“小濟嬰,快出來吧。你真厲害,他們都找不到你了。”扶良摸摸濟嬰的鼻子,看著他的小手落在他的手掌上,良久,唇邊笑紋璀璨。“哥哥,你真漂亮。你是宮里的新人嗎?”初春無雪的晨曦里,微風正盈盈飄落。身邊的小腦袋,面頰粉紅,發出稚嫩的憨笑。那一刻,扶良眼里盡是禁不住的慈愛。將小小的濟嬰抱在懷里,他輕聲細語,“小鬼頭,哥哥只是陪你捉迷藏的一個小太監。”他難得求了楚睿讓他入宮見見新王濟嬰,卻不曾想此刻的小人兒一口一個“哥哥”親熱地喚著,讓他想起了當年夭折的小弟。扶良牽著濟嬰走在悠長的抄手游廊里,身后,跟著寸步不離的小太監,一雙聰穎的眼睛,比起面上的純真又多了些許沉穩。“哥哥,哥哥!快看那兒的云燕!云燕飛得好高好高……”濟嬰滿眼期待地捧著臉,拉著扶良的衣擺想要追上即將遠去的云燕。“哥哥,哥哥……它飛走了……”那雙澄澈無塵的黑晶眼眸里,有難以言表的失落和委屈。濟嬰皺著一張小臉兒,眼里有水珠吧嗒吧嗒往下掉。扶良聞言心疼地抱緊他面前的小人兒,輕柔地哄著:“小濟嬰,沒事的,它只是回家去了。”他撫順稚童的背脊,那時的濟嬰,國君錦袍包裹下的身子,瘦骨如柴。濟嬰仰著小腦袋,眼角還掛著未擦拭干凈的淚珠。“哥哥,它是去見它的家人了嗎?”“哥哥,它的家,長什么樣子啊?”“哥哥,它飛出了這面墻,會不會死去啊?”小小的濟嬰蜷著肩,依偎在他的腿邊,眼眸里含著閃爍的恐懼。“崔公公說,墻外面有吃人的大老虎。大老虎,會吃掉我的。”樹蔭里落下一團積雪,雪塊落在肩頭、衣袍上——扶良抱著雙臂,有些復雜地看著緊跟他們的小太監。紀國的初春,比以往更冷了幾分。“小濟嬰,哥哥送你回去吧。”隨著小太監衣袖里做出的暗示,扶良苦笑著頷首,緩慢轉眸,注視身旁的濟嬰,唇角再次噙起微笑,“小濟嬰,等著哥哥。哥哥下次,會帶好吃的來看你的。”扶良摸摸濟嬰頭頂的發冠,爾后,隨著浩浩蕩蕩的隨行侍從,漸漸消失在朱墻的另一頭。微風又起,吹起了濟嬰的衣袖,那短短的烏發披垂下來,遮住了半張臉,卻遮不住黑漆漆的眼眸。濟嬰轉過腦袋,擔憂地問身后躬身彎著眉梢的小太監。“哥哥他,也會,被墻外的大老虎吃掉嗎?”聽罷,小太監腆著臉,有些難為情。☆、周饒犯境白日的天色很好,陰霾了幾日,總算是放晴了。自上次入宮之后,扶良隨意出入世子府邸的機會便多了起來。他能夠明顯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