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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爭臣扶良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

分卷閱讀3

    國亡魂的暫居之所。

他想知道的僅僅是,父親的怨靈是否會依存于此。

丞相扶叔夜被斬首示眾,尸骨未寒卻一直密不發(fā)喪。

濟寧王當(dāng)其是理所當(dāng)然,亦削去了扶良祭奠扶氏一族死靈之身的權(quán)利。

朝陽晃眼,讓久居深院里的人難以適應(yīng)。

扶良撫上心口,原來,他的悲歡已然不屬于他自己一人了。

他背負(fù)著的,有父親生前的夙愿和無辜仆從的怨恨。

前路渺茫——

丞相府邸,主人已歿,僅剩舊物。

倘若是旁人一定不會再回府邸,自投羅網(wǎng)。

然,扶良揭下礙眼的封條,正高立于幽冷的長亭之上遠(yuǎn)矚,描摹昔日扶氏一族繁盛的景象。

這里,有父親的堅守與執(zhí)著,亦生長著他與生俱來的傲骨和壯志。

為了存留扶氏一族的血脈而茍延殘喘——此等推諉之由,他說不出。

既然同存,亦可同滅。

“興亡”一詞,向來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宗祠里很靜,不留半張扶氏牌位,也沒有多余的耳目。

扶良望著被踐踏得不堪入目的蒲團,前些日子,他還跪坐于此,向父親辭行。

沒想到轉(zhuǎn)瞬即逝的離別,竟會成了生死一線的永恒。

扶良思及一笑,算是默認(rèn)世事難料之慘淡。

他對著空蕩蕩的靈臺上了一炷香,跪拜,揖手,直到雜亂無序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崔福來了。

他帶領(lǐng)的禁軍就在三尺之外。

崔福是濟寧王借來造勢之人。這樣精明的一個人,不會想不到守株待兔。

濟寧王想要剔除扶氏,就必然不會留下任何隱患。也許扶良不足為懼,但保不齊野草難盡。

崔福的一雙眼,深陷而內(nèi)斂精光。

宮掖大內(nèi)浮沉數(shù)十載的人,早已老練成精。

他推開架在扶良脖頸上的彎刀,仍然含笑以對。

“多時不見,扶良公子可好啊!”

扶良知曉,崔福口中的“多時”,就是他在貴族筵席上譏諷他的那些時日。

扶良面色如常,淡然處之。

“承蒙公公記掛。托您的福,那些天,扶良睡得心安理得。想來,一切都是您應(yīng)得的。”

扶良眼露鋒芒。崔福抖著一雙蒼白的手,看著眼前這孱弱男子的一張臉。

那玉顏上流光溢彩的漆色雙目,幽深迷離,難以捉摸。

崔福忍著滿面恨意,嘴角噙起的笑里,滲著意味深長的惡意。

“扶良公子,看來是老奴太怠慢了。”

“老奴知道,扶良公子向來尊崇孝道。不如,老奴私底下作個主,放你為亡父墳前戴孝。如何?”

崔福突然湊近,彎著腰,笑意盈盈。

“只要扶良公子答應(yīng),在國宴之上,扮作婦人為周饒王獻舞,一切,都有得商量。但,若是公子拒絕,你父親的尸首今日就會吊在衛(wèi)和城墻之上,直至潰爛腐臭!”

崔福抿著干裂嘴角的模樣,在此刻驚異抬頭的扶良看來,只是一灘令人嫌惡的爛泥。

一寸一寸——

扶良的心正被千刀萬剮,掙扎,逃避,全無可能。

扶良握著燃燒殆盡的線香,沉重地立起身來。

君子一言,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可是,如今的他,連半點孝悌之道都保全不了。

他無法眼睜睜看著父親過身不寧,凄慘涂地。

“好……”

“我,答應(yīng)。”

此時此刻,崔福與禁軍相視而笑。

他們,滿足于羞辱達官顯貴的趣味之中。

原來,因果皆有定數(shù)。

☆、詭譎秘密

氤氳的煙氣彌漫在扶良的眼底,上窮碧落下黃泉。

那一張張滿是血淚的臉,辨不出面目,熟悉,卻又分明很陌生。

鎖在王宮密牢的罪犯光著腳,腳踝勾連著冰冷的鐵鏈,腳下,是殷紅的鮮血隨之蜿蜒而來。

在剎那流逝的生命中,仿佛有人緊盯著他。

此時此刻,囚牢,私刑,已然不再是他的噩夢。

昏黃的火把——在將陰暗的牢獄照得恍若鬼魅之時,扶良睜開眼,聽著落鎖的脆響,目光流轉(zhuǎn)。

他收斂雙眸,抬手擋臉的瞬間看見了一臉歡愉的楚睿。

楚睿遣退了一干隨從,靜靜地凝神,爾后狠狠地抱住了他,把頭埋在他的脖頸之后。

扶良驚疑地微張唇角,還來不及反應(yīng),須臾之間,楚睿便松開了手,眼眸里似有無盡的深情和鋒芒在凝聚翻滾,糾纏不清。

“扶良,你還記得五年前我為何要離開么?”

楚睿的眼底閃耀著夜里的火,深黯幽邃。

扶良突然抬首。當(dāng)日楚睿離開紀(jì)國的時候,他正被父親罰抄,無心外界紛擾。他只當(dāng)楚睿是外出求學(xué)。畢竟,楚睿一向敬重?zé)o啟國的國子監(jiān)。

莫非,不是這樣么。

扶良面露疑色。

看著扶良這副為難的表情,楚睿忍不住伸手按著扶良的肩臂,隱在袖中的另一只手,輕柔地?fù)嵘纤哪橆a。

“扶良啊,我該拿你怎么辦才好。”

說話間,楚睿束縛住扶良想要擋臉的左手,那眸色在看到他眼中的掙扎后突然轉(zhuǎn)入沉寂。

他為了扶良,做了很多事。

扶良自幼以君子為美,然而,卻并不知曉世間人心險惡。他的仙姿佚貌,向來是那些貪戀美色之人所覬覦的。

扶良只知紅顏禍水,卻不懂男色惑人。

放眼現(xiàn)今六國,男風(fēng)鼎盛,竟絲毫未影響扶良的心谷,足以證明扶氏一族的實力和楚睿暗地的庇護勢力。

楚睿離國求學(xué),求的是詭辯謀術(shù),求的是各國刺客。

他韜光養(yǎng)晦,為的是能夠順著王宮直道,走進那金鼎玉磚,錦寶廊廡的殿宇,坐上雕琢著五爪魑龍的國君寶座,然后,守護他曾經(jīng)朝思暮想之人。

楚睿站在扶良的面前,苦澀的眼眸里夾雜著釋然。

“扶良,我知道你向來不屑斷袖之癖。但是我,還是無法自拔地,喜歡上了你。喜歡你將庭院里的雕花窗欞敞開,喜歡你白玉鎮(zhèn)上壓著的宣紙,喜歡你娟秀的簪花小楷,喜歡你抱著暖爐披著狐裘獨自吟詩作賦……”

楚睿一步一句,不容許他逃避他的視線。

曾幾何時,扶良就已經(jīng)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他的輪廓總是浮現(xiàn)于他的眼前。

可是,他以往卻不敢挑明,只因為他是他的同門師兄。

而今,他什么也不用忌憚了。

扶良所依賴的扶氏一族,已然湮滅成灰。

所以,扶良啊,只能是他的了。

想到此處,楚睿的那顆歡呼雀躍之心就像是快要跳出來了一般。現(xiàn)在,沒人能夠跟他搶了,哪怕是六國最強的周饒國君。

楚睿低暗地輕笑,一雙丹鳳眼眸里不可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