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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路無言,從市中心到北邊的零售點近一個小時的路程,而林錯住的更遠,每天都是六點不到就起床準備上班。剛開始的時候還能在車上瞇瞪一會兒偷偷懶,后來出了張大鐵的事,坐車上神經更是崩成一根弦,累了困了就掐大腿。現在總算能放松下來,林錯關起車窗,頭抵在玻璃上搖搖晃晃地打起盹。車座突然震了幾下,奚岳岑從屁股底下掏出手機,單手把著方向盤。“艸!施純,你可別太過分!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你不知道?!”林錯猛然聽見一聲落地驚雷,嚇得地他整個人抽搐了一下,瞪大了眼睛望著左邊的人。奚岳岑看著路,趁機瞄了眼手機屏,又發起語音,“我不關心你?老子TM外面辛辛苦苦賺的錢全用在鬼身上了?!還有晚上,哪次不是我下了班先去學校陪你到門禁才走?就TM差拍著哄著你睡覺了好嗎?!你就為這事跟我瞎鬧?!”奚岳岑一路拔高嗓門吵了五條街。單手開貨車,五條街。林錯從小在山村里,連自行車都沒怎么見過,也極少被帶著坐公交車去鎮上過,反而聽過好多次那輛唯一通往城鎮的公交車的翻車事故,嚴重的幾次有人再也沒回來過。后來去大醫院看病才習慣了這四個輪子跑的玩意兒,但心里總歸揣揣的不太平,怕哪天也翻了車。林錯一瞬不瞬地盯著前方路況,想提醒奚岳岑幾句又插不進話,只是不動聲色地干著急,上次明明一跳下車就有交警來教育,這回怎么沒有呢……“那個……奚岳岑……咱能到了地方再吵架么……”林錯一手抓著安全帶,一手抓著門把手,忍無可忍地說。奚岳岑又發完一條語音,用詞越來越暴力。正碰上小路口的紅綠燈,他減速停車之后轉頭盯著林錯,“你知道小明他爺爺為什么能活到九十九?”林錯不明白話題是怎么扯到壽命上的,只訥訥的說不知道。“因為他爺爺,從來,不管別人是怎么開車的。”奚岳岑口氣很沖,說話幾乎是咬牙切齒。林錯知道自己是撞在槍口上,但也欲哭無淚,安慰說這總比張大鐵要好,而且他最不怕別人罵了。轉念又想,這要是自己病死作死的也就罷了,死在別人手上總有點憋屈。“那也可能……小明的爺爺沒碰到過邊玩,呃,邊用手機邊開車的?”林錯小心翼翼地問。沒有得到關于這種假設的解釋,奚岳岑把手機往儀表臺上一砸,車廂內瞬間靜了下來,林錯忽然有種九月飛雪的錯覺,冷得人喘不上氣,而奚岳岑目視前方心無旁騖地開車,總算沒再拿過手機繼續撕逼…人到底是有多奇妙?能上一秒笑如春風下一刻聲嘶力竭,能人前乖巧可愛人后毒如蛇蝎,能一生郁郁寡言卻只對一人胡天侃地。到達第一家小超[注1]之后林錯就忙碌起來,兩天的貨疊加起來量也不少。因為人手緊缺,北線很多店昨天都沒能做“車銷”,店主趁著林錯算賬,叫了兩個人后自己也不急著去搬貨,反而先數落起他來,念叨起他昨天的缺勤讓自己損失了多少收益。奶業都講究保鮮,酸奶更是,所以庫存時長和溫度都卡地極為嚴格,每次開會都聽見姚曉曉和物流部主管為安全庫存、銷貨量等等吵得你死我活。林錯拿起架子上擺著的酸奶看了下保質期,分明是上個禮拜送來的貨,居然到今天還沒賣掉。店主仍舊喋喋不休,直到林錯算好賬給他簽完字、拍好單據照才去搬貨。按理說貨車司機得負責卸貨,可林錯繞到貨廂卻沒見到奚岳岑,居然只有店里的伙計自己在卸貨,他也沒顧上找奚岳岑,趕緊先爬進貨廂數了數箱數,怕被順手牽羊。數完保證沒有缺量后,林錯只好自己上陣幫忙卸。別看卸貨只有一點點距離,才弄了剩下的小一半,林錯就滿頭大汗,累的直不起腰。回到車上,奚岳岑正打字打得指上飛起,估計還在撕逼大戰。林錯也不催促,先喝了大半杯水才慢慢緩過來。等了約莫十分鐘,林錯正想說繼續跑下一家,奚岳岑隨手把手機仍到儀表臺上發動車子,“今天貨卸地這么慢?小超量不都不多的?這速度都趕上大超[注2]了。”“因為還有昨天的量。”然后你這個貨車司機也不積極履行職責。林錯沒把后半句話說出來,雖然聽著這一陣奚岳岑心態好像平和了些,誰知道下一秒萬一又爆炸。少年的心啊六月的天。果然這一天,奚岳岑都沒有踏進過貨廂一步。--------------------------------注1:行業術語,簡單理解為規模較小的超市。(此處不定義規模)注2:同上,規模較大的超市第四章馬路邊的欄桿上掛著一個透明薄塑料袋,不大,是普通早餐車、煎餅攤免費送的標準尺寸,裝的卻鼓鼓囊囊,走的近還能聞到一股過油的香味兒。偶爾有遛狗的路過總免不了被迫停下來,或尷尬或好笑,沒辦法,那狗沖著袋子汪汪叫,拉也拉不回頭,明明是在家里喂飽了才帶出來散步的。林錯早餐吃的簡單,一杯白開水、一個一元錢的薄煎餅就能打發了事,他背靠著欄桿,一只手撐著鐵欄,食指不由自主地“噠噠噠”敲著。看見撒歡奔過來的小狗還時不時逗一逗,就是不把袋子解下來,幸好一早上沒遇見大個子,不然保準一爪子把早餐袋拍下來。喇叭聲在身后“嘟嘟”兩聲,林錯立馬拿著早餐回身小跑幾步上了車,“早,你早飯吃了么。”奚岳岑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打個哈欠眼淚都擠了幾滴出來,“沒呢,你帶了什么,好香啊。”“餐車上買的,煎餅包子油條都有,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就隨便挑了幾樣。”林錯解開袋子先把一包豆漿遞給他。“嘿,居然還有豆腐花,你這是要改行開早餐店呢,謝了啊。”奚岳岑直接接過塑料袋翻看,“你吃哪個?”林錯擺擺手,“我吃過了,就剛等你的時候,這些都給你買的。”“不再來點?”奚岳岑一口吞了半個包子,嘴巴鼓鼓的,動起來像一只大型倉鼠,“這豆漿要是換成咖啡就更贊,瞧我這一天天的勞碌命,眼袋都能養鯊魚了。”林錯默默記著明天帶杯咖啡,反正辦公室休息區有咖啡機,就是味道不怎么樣,他自己也擺弄過幾次,想喝喝這現磨的和速溶的到底有什么區別,隨手加點糖加點奶嘗了一口,結果發現還是速溶的好喝,自己做的總感覺味道怪怪的,不管怎么調比例都不對。奚岳岑心情好得不得了,一路哼著小調,到高`潮的時候還情不自禁地小幅度扭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