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霖頗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xue。他相信，楊凱的這些照片絕對都是他mama自己拍的。他媽根本就是個拍照狂，或者說，她在N年前給楊凱拍這些照片的時候，就已經想好在N年后的今天要拿出來展示給楊凱的愛人看。

就是不知道，楊mama的另外一個兒子，楊輝，有沒有這樣同等的待遇？

楊凱mama翻地很慢，因為每一張照片都能令她回憶起很多東西。比如楊凱第一次考一百分的紀念照。她可以從那張照片追溯到楊凱回回考試拿第一，但在三年級的某一次期中考前一晚，突然腦抽風，偷偷拿著手電筒躲在被窩里看了整整一宿的武俠，那么第二天的考試自然一言難盡了，最后拿到成績的他被他爸痛揍了一頓，武俠也被他爸搜了出來，撕了個干凈，扔到垃圾堆里。

楊凱的mama說這些的時候，還會開心地笑起來，仿佛二兒子的這些往事就發生在眼前。時光宛如倒流。

客廳里基本都是楊凱mama的說笑聲。大家靜靜地聽著，似乎不想打斷她的回憶。只有李立森和夏小雪偶爾附和一兩句，叫她不至于一個人講話顯得無趣。

相冊又翻過了一頁。

卻是米霖感覺楊凱的身子好像僵硬了。

楊凱的mama眼神也暗淡了下來，她指著相冊里的照片，對楊凱說道：“這個孩子是夏炎呢！可惜……”

夏炎？

米霖心中一動：“難道……是夏小雪的哥哥？”他不自覺地就盯住了楊凱。

楊凱的身體果然是僵硬的。不過，他倒是很快就調整過來。“阿姨，”只聽他說道，似乎有點尷尬的樣子，“我知道，楊凱跟我講過，他……四年前車禍去世了。”

“哦，哦。”楊凱的mama才真正是一副尷尬的模樣，她瞧向夏小雪。

卻是夏小雪盯著米霖。

米霖順著楊凱的眼睛看向楊凱的mama，再順著楊凱mama的眼睛看向夏小雪，最后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竟然毫無防備地就這樣極其真實地暴露在夏小雪，不，不單單是夏小雪，還有李立森的目光中！為何說是毫無防備，極其真實？因為米霖一聽到夏炎的名字，就全然忘記了自己此時此刻身處何地，居然一臉探究地盯住楊凱，想要觀察出楊凱的反應！而按理說……聽到夏炎的名字，真正的楊凱該是有所反應才對，正像那一日在衛生間里，楊凱不得不同米霖說起夏小雪的哥哥時，臉上居然現出一副無限的痛苦與憤恨的表情！

米霖倒抽口氣。他想死了！

夏小雪倒還好，因被楊凱的mama看著，她瞧了米霖兩眼便去應對楊凱的mama了。“阿姨，”夏小雪說道，“我沒事啦！我哥都去了那么多年。”夏小雪說著，還像個沒事人一樣，揮了揮手，她接著道，“我媽不也已經走出來了嗎？以前我媽連我哥的墓都不敢去，今年清明，她還不是也去了。”

楊凱mama尷尬道：“是啊，是啊！唉！”接著她感慨著，“小炎多好一個孩子，要是沒有出事，也該結婚生子了。”

米霖吃驚了。楊凱mama這是什么話，難道他不知道夏小雪的哥哥是GAY？

米霖差點就露出會被人質疑的表情了，還好這一回他控制住。因為，他知道，李立森正在盯著他！

米霖好想哭。李立森你不會真的已經懷疑到互換靈魂上了吧？——這是正常人會懷疑上的東西嗎？

正是米霖如坐針氈，接受著李立森那堪比伽馬射線的目光的洗禮之時。楊凱突然抬頭，極度不爽地瞪了李立森一眼。好嘛！楊凱又用“吃醋”這招來為他解圍了。

李立森對上楊凱的目光，笑了笑。然后，轉過頭來繼續看著米霖，說道：“話說起來，那張照片我記得，是我們八歲時去科技館拍的。那時候我們這兒的科技館剛建成，我們的父母就帶著我們四個一起去玩。我沒猜錯的話，阿姨把我們四人的合照放在下一頁吧？”

楊凱的mama翻到下一頁，笑道：“對對對，就在這里，你們都二年級了，小雪才剛上幼兒園呢！”

卻聽李立森笑道：“我記得當初你打死都不肯照相，我們四人合照你還是阿姨哄了半天才答應的，更不要說去跟阿炎單獨合照了。”

楊凱的mama又附和道：“對，我們家阿凱不知怎么的，上了小學后就不喜歡照相了，每次都要我哄半天。”

李立森眼露狡黠，狀似很隨意地問道：“那么阿凱，你還記得當初你為什么會答應跟阿炎合照嗎？”

米霖頓時一個寒戰，繼而，不出意外的，嚇傻了。

第26章第26章

米霖覺得自己的呼吸都重了，隨著沉重的呼吸，那“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響得就像鐘鼓，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在他的耳膜上。

李立森微笑等著他的答案。那笑是多么可惡！這個假惺惺的笑面佛！

“他一定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一個恐怖的聲音從米霖腦中竄出，冷酷無情地無限循環這幾個字。米霖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換身多日，他跟楊凱都好似已經習慣。兩人雖時不時說起若被人發現了會怎樣，但也僅是嘴上講講罷了，事實上，潛意識里，誰都不愿意接受“會被人揭穿”這個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什么“被關起來二十四小時監控”“失去自由”，講起來好像對被揭穿的后果非常了解，但那也只是毫無危機感時候的胡亂猜測罷了。

而現在，真正感受到“確實”已經被人看穿，米霖那滿心的恐懼絕對不是騙人的。

覺得李立森“有可能會”看穿他們，和覺得李立森“已經”看穿他們，那感覺可完全不一樣！對于前者，米霖還能鎮定幾分，因為他存有很強的僥幸心理——誰叫楊凱說過，正常人誰會想得到靈魂互換這件事？而對于后者，這、這叫他怎么能夠鎮定下來嘛！

李立森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又不了解。誰知道他會不會背棄楊凱這個朋友，把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捅出去，鬧得全世界皆知。到時候，媒體，科研機構，各種神棍……

太！恐！怖！了！

要若是被科學怪人擄了去，在他和楊凱身上做實驗……

米霖頓時俯下身去，把臉埋進了手掌里。不能再想了，他會被自己的想法活活嚇死！

“……”客廳里一片沉寂。

米霖的反應被所有人看在眼里——除了那個專心致志看動畫片的五歲小朋友。

楊凱嘴角抽搐。居然并非是太陽xue青筋暴起。看來楊凱徹底對米霖絕望了。指望米霖稍微能有點演技，稍微能有點“我是楊凱”的自覺，還不如先把米霖掐死，搞不好靈魂互換回來的可能性還大一些。

“阿凱……你怎么了？”楊凱的mama被自己的兒子嚇到了。

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