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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鴻漸于陸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2

分卷閱讀32

    灰意冷與沉郁。他是還沒喊過母親,也確然不想留在這里,更沒想過申蘭心老去的那些問題。真是不孝。

難道是多年不見,申蘭心也與他一樣,對母子親情沒有知覺嗎?或者顧寒只是想知道,有母親到底是什么感覺,哪怕只一句話呢,問一問他小時候被扔在山上,有沒有想過家有沒有想過娘親也好。

一個無心一個無意,哪有做母子的緣分。

“……母親,”顧寒語氣生硬,像是只念了兩個字。他也確實沒有在喊申蘭心。

“你說舍棄我的時候,沒想過我回來,如若那時我在山上沒活下來呢,”他不是在詰問。明明還是明媚朝氣的年紀,顧寒說起生死二字竟輕描淡寫,聽得祁越欲言又止,“有人告訴我,死活看自己造化。這么久了,這時候見到我,也會覺得是骨rou血親嗎?”

“我去找過你一次,”申蘭心神色落落,“但那道姑跟我說你命弱早夭了?!?/br>
顧寒很沉靜,這讓申蘭心有些意外。顧寒側身望了一眼,又道:“那座山在這院中都可看見。”說是不該怨,卻又不知為何記得清楚,兩年了,他母親去了一次,那時他連她的聲音都沒聽出來。他母親匆匆幾句便離去。

他停住,沉默一會兒,道,“母親如今是想往后有依靠??刹⒉皇窍胍疫@個兒子。”

“這有何處值得深究?”申蘭心掐住話,話鋒轉回,“我只問你,是留還是不留?!?/br>
顧寒看進申蘭心眼里,他眼睛里的深冷叫申蘭心覺得不熟悉。她沒見過他怎么長大,也不知道他遇見過什么,這樣一想,覺得陌生也是理所應當。

“不留?!鳖櫤不氐霉麛?,“我不姓劉。我姓顧,是隨意撿的一個字,跟冬至山莊沒有關系。”

申蘭心到嘴邊的話順著喉嚨滾了下去。她氣極反笑:“好,不愧是我申蘭心的兒子。我好言好語說了這么多……沒事。我只當你小時候便死了,你也不必覺得自己委屈。”

“秋荷,送客!”申蘭心大聲道,說罷便轉身進了正廳。

回了客棧,桑落落等人卻還沒回來。祁越還在想冬至山莊里顧寒說的那些話。他以為顧寒是師父養大的,沒想到并不是。且聽起來他小時候過得并不好,跟自己比起來,簡直是受虐待。顧寒是自小沒人照料疼愛,所以才長了這么一副獨當一面的樣子。

祁越也很困惑為何會有不想要自己孩子的母親。他從小沒出過什么門,便以為所有人都跟自己和董朧雨一樣。但申蘭心不要顧寒,顧寒也對他母親沒有感情。祁越自己思忖一陣,又半懂不懂地擱下。

本以為顧寒想靜一靜,祁越便沒打算說話。顧寒卻不如他想的那般低落,反與他說了宛城怪事的緣由。祁越正聽得驚訝時,桑落落與唐昭楊問水三人又回來了。桑落落拍著門板,門打開,她見是祁越,先瞪了眼。眼珠一轉迅速看見里面的顧寒,桑落落歪了歪嘴,拖著步子進去了。

“還以為小師弟被魔修抓去了,”桑落落倒了一杯水仰頭咕咚咕咚地灌,“跟兩個魔修打了一架,他們跟一個小孩在一起。原來是那個……街上很奇怪的小女孩。”

“與魔修打架?”祁越好奇。

桑落落小事不足掛齒的樣子揮了揮手:“隨便打一打,后來那九琴的慕云思與他叔叔去了,說已經把你送給師兄了,我們便收手回來了。”

那句“把你送給師兄了”叫祁越聽得十分別扭,卻又說不上來。余下的也聽顧寒說的差不多,祁越沒覺得后怕,反倒想見一見魔修,不知道過起招來如何。

“我們可擔心死了,”桑落落不滿地看祁越,又道,“只當你丟了,心里自責著急。恨不得把宛城掀翻來找你。”

“以后可莫要亂跑了,阿越,”唐昭也道。

“知道了,”祁越應一聲。

桑落落一看他那樣就知道又是敷衍,見一旁顧寒沒說什么,便道:“師兄,你看看小師弟。沒看好他我也不對,但是他這樣亂跑又不知錯。萬一以后還這樣怎么辦,你說是不是該罰,該叫他長長記性。”

“我……”祁越剛想反駁,又想到顧寒之前因為這事生了氣。叫桑落落幾個出去找他,也確實是自己的不是,祁越便不再爭辯。他在心里數了數,自己蹲過馬步,挨過打…再罰該罰些什么。

“師妹,阿越知道錯了便是了,”唐昭又笑著搖頭,“你非要跟他過不去。”

“你見他認得爽快,哪里悔改過,”桑落落道,“最不聽話的就是他。小時候這樣無法無天,長大了不知道惹出什么事呢。我是他師姐,當然是為他好。小師弟,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祁越揉了揉鼻子,裝作沒聽到。

“回萬山峰吧,”顧寒沒追究祁越亂跑的事,叫祁越松了口氣。

只不過回萬山峰后并沒完,寧惜骨自然要問山下如何,桑落落大公無私地說了個徹頭徹尾。寧惜骨聽罷,笑瞇瞇地叫祁越去山腰幫佟曙風澆一個月的花。過了顧寒那關,祁越仍避無可避地半路栽了坑。

寧惜骨瞅著祁越那樣子,也不是很擔心祁越會認為自己有意針對。那孩子雖然不馴了些,但聽得進去話,也受管教。

“你們大師兄呢,”他想起一事,去了初霽院不見顧寒,回平常的書閣也沒見到,心下生疑,在廣場上隨處揪了個弟子問。

“師兄好像去了靜思堂,”那弟子遙遙指了指。

去靜思堂做什么,那里一般是萬山峰弟子思過的地方。寧惜骨嘀咕,又背著手去了靜思堂。進門果見到了顧寒。

他跪在堂中,寧惜骨走到身邊,他才稍稍抬了頭:“師父?!?/br>
“每日三省吾身,小寒,你又省得了什么?”寧惜骨打趣道,順便拉過一個蒲團,大喇喇地坐在了地上。

“冬至山莊的申夫人,是我的……母親,”顧寒低聲道。

寧惜骨不接話頭,看著顧寒膝下的地面:“就這么跪在地上,不疼嗎?”

“她說想讓我留下來,留在冬至山莊??墒俏也幌肓粝聛??!鳖櫤⒅骋惶帲f道,“但她本來是我母親,她說膝下無子女往后也無倚靠。我……不孝。”

“那你為何不愿留下來呢,”寧惜骨聽故事似的,兩手搭在膝蓋上,只看顧寒在一邊跪的端正。

顧寒閉上眼睛,道:“我不知道有母親是什么感覺?!膘o思堂中靜謐十分,他睜開眼,“我甚至……一聲母親也喊不出口?!?/br>
“如果……”他又低聲道,“她從前不要我,后來也沒有想要我。此時也并不是顧念母子親情才叫我回去。她說我應當姓劉,該換個名字,不應當姓顧。我一直當自己沒有爹娘,活得輕賤微不足道。可我的姓名叫到現在,不想被改來改去。”

“你當自己活得怎么樣?”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