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0
感覺了。而這會兒,他才真真切切感覺到那份疼。什么時候,重又雙腳落地了呢。夜上濃妝,不知何處來的光照亮窗外,瑩白色的柔和光影中,細小的雪粒隨著風急促地往下落,源源不斷。周航從煙盒里磕出第六根煙時,凌飛沒忍住,出了聲:“別抽了。”周航從不是個煙鬼,一包煙他有時候能抽上兩個星期。可這會兒,他卻只是抬眼看看凌飛,末了將煙盒里所有的香煙都倒出來,還有五根。凌飛不再說話,坐在不遠的地方,看著男人一根接一根,吸光了所有。然后起身推開窗,任由冷風夾著雪粒飛進來,沖散一室煙味。“不早了,我讓酒店再給你開間房吧。”凌飛說著走到座機旁邊,但還是在撥號前回過頭來,仿佛征詢對方的意見。周航忽然起身,進了浴室。凌飛無奈地嘆口氣,放下電話直接去了一樓前臺。小姑娘一臉為難:“一張身份證只能開一間房。”凌飛無語,后悔沒先打個電話。小姑娘目送他離去的時候忽然說:“你臉紅了?!?/br>凌飛站在電梯里對著鏡面不銹鋼看了半天自己的紅臉蛋兒,確認,那是被扇的。回到房間,周航還在洗澡,凌飛想了想,把衣櫥里一直沒用過的另外一件浴衣拿出來掛到了衛生間門口。其實他住的是個雙人房,只不過不是標間,而是一張大床的那種。做完這些,凌飛才覺出來累和餓。平白無故打了場架,晚飯還沒吃,一祖宗正擱自己浴室里洗澡,還真是個喜氣祥和的年關!不自覺打了個哆嗦,凌飛才發現窗戶還大開著,忙走過去要關,周航正好洗完澡出來,見狀來了句:“下雪了。”凌飛拉上窗戶,不知道說什么,半天,才“哦”了一聲。周航沒穿浴衣,只是用浴巾圍著□,房間因為剛剛的開窗而有些冷,男人打開電視機,特自在地坐到床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自己家。凌飛這叫一個憋氣:“你再去開個房!”“這里就挺好的?!敝芎诫S意地調著臺。“那就把身份證給我,我去開!”“出門太急了,沒帶。”“……”耍賴的周航,凌飛沒見過,也招架不住。“去洗個澡吧?!蹦腥朔畔逻b控器,轉過頭來,臉上沒什么表情,卻又好像藏了很多情緒,“我什么都不做了,就想和你安安靜靜呆一會兒。”凌飛沒說話,也沒動,只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不知過了多久,一抹苦笑爬上周航嘴角:“信我一次那么難?”凌飛也笑了,淺淺的,似有若無:“你剛才說不打我。”沒再給周航說話的機會,凌飛轉身進了浴室。站在花灑下面任水流沖掉全身的疲憊,凌飛長長地舒口氣,忽然靈光一閃,沒身份證……你媽沒身份證能讓上飛機?!糊弄傻子呢!呃,不對,這不等于間接罵自己了么==好吧,那他還是堅信周某人是顛簸了三十多個小時特快火車過來的吧。洗完澡,其實凌飛也就冷靜得差不多了。他和周航就這樣,鬧么,能鬧翻天,可也就一陣兒,畢竟不是紅牛代言人,這就好像打游戲的時候嗑藥,不管什么藥水,加攻擊的也好加暴擊的也好抑或是加魔法增幅,總歸有個時限,時間過了,狀態也就沒了。用浴衣把自己個兒嚴絲合縫的包好,凌飛才拉開門走出去。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凌飛疑惑地走過去,只見周航正坐在桌前大快朵頤,看他來了,忙把另一碗泡面推過來:“剛弄好,我都懷疑你掐著時間出來的?!?/br>凌飛有些暈,他懷疑剛剛淋浴的時候水溫調得太高了。肚子一見食物便搞起了獨立,叫得像擂鼓。凌飛想無視它,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走過去,坐下來,愣愣地拿起叉子挑了一大口吸溜進去,溫暖而濃香。有些什么東西從眼睛里滾出來,落進了塑料碗。凌飛死死低著頭,有些不可置信。周航結婚的時候他沒哭,周航要分手的時候他沒哭,甚至于周航揍他的時候他都沒哭,現在,因為一碗方便面,他居然哭了。呵,還有比這更搞笑的么?或許是凌飛刻意掩飾,又或者是吸鼻子的聲音和吸方便面的聲音太相像,直到吃完,周航也沒有發現凌飛的異樣,而那時,凌飛已經控制住了情緒,頂多眼睛紅了一點,但曖昧的酒店燈光完全可以蓋住這些。最終,周航也沒有開新的房間,而是躺在凌飛的床上,抱著床主人,相擁而眠。凌飛反倒是先入睡的那個,依舊是習慣性的往人懷里鉆,迷迷糊糊里還咕噥了好幾句“袋鼠mama”。周航沒聽清,但也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所以只是靜靜抱著對方,過了很久,才慢慢入睡。凌飛做了個夢。夢境中,他和周航一起穿越到了童話書里,那是,而且一頁一個故事,恰恰也是一千零一頁,他就跟周航從這一頁跳到下一頁,下一頁跳到下下一頁,途經高山,大河,城堡,宮殿,荊棘,坦途,認識了王子,公主,國王,皇后,財主,農夫,終于在日落的時候,抵達最后一頁。那是個很溫暖的故事,母親愛孩子,丈夫愛妻子,國王愛子民,他們被邀請到宮殿吃了頓異常豐盛的晚餐,然后躺在天鵝絨的床榻上,有仆人打扇。他們幾乎愛上了那里,再不想前行,可國王聽見這個請求后卻連連搖頭,說你們只能在這里過一晚,因為這是第一千零一夜,等太陽升起,你們的旅途就結束了……周航睡得并不安穩,他有認床的毛病,換了新的地方總會有排異反應,所以當凌飛的手機在床頭柜上開始唱歌的時候,他幾乎是第一時間伸手把它拿了過來。金子?周航瞇起眼,迅速把這兩個字在腦袋里過一遍,發現數據庫里提不出任何與之相符的。但這并不妨礙他從容地按下接聽鍵。“起床啦起床啦——”周航是把電話貼在耳朵上的,于是一記魔音貫耳,剎那讓他耳鳴起來,仿佛無數蜜蜂在他耳朵旁邊嗡嗡飛。輕手輕腳地下床,周航一邊往廳里走一邊努力張嘴運動下顎骨好讓耳朵舒服些。“怪物?喂?你他媽不是又睡著了吧!”周航深呼吸兩次,覺得身體機能大致正常了,才淡淡地問:“找凌飛?”電話那頭明顯一愣,下意識答了句:“嗯。”“你哪位?”“金云海。”話一出口金云海才反應過來,“你誰?。俊?/br>“周航?!?/br>“……”沉默,微妙地蔓延。兩個陌生人,各自占據電話一端,互通了姓名,卻依舊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