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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巖陌莞爾。 凌大老爺打完兒女,轉到傅晚漁面前,一揖到地,“在下教子無方,真是無地自容。以往做夢都沒想過,他們居然膽大妄為到謀害郡主的地步。” 傅晚漁笑笑地看著他,語氣和緩:“謀害我事小,兄妹亂`倫事大,凌大人莫要避重就輕。” 凌大老爺俊雅的面容浮上一層紅暈。他這輩子也沒丟過這么大的人。那兩個沒用的小畜生,怎么會搬起磚來卻把自己砸死了? 但他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鎮定下來,和聲道:“此事定有誤會。那兩個不成器的東西,姻緣方面,早有意中人,斷不會在朝夕之間更改心跡。” 傅晚漁也來了一次避重就輕,卻是故意刺他:“這樣說來,我與三少爺、您的胞妹、兩位高門貴婦、一眾下人的眼神兒一起出了問題?一家之言不可信,我將旁人也請來,您問問?” 凌大老爺一時結舌。 傅晚漁又問:“或者按照您的說法,您給我解釋一下:凌芳菲既然已有意中人,也老大不小了,她不老老實實住在家中,等著家中為她的姻緣牽線,卻怎么住進了我們顧府?難道我大伯母能讓她如愿?這一點,我大伯母可不會承認。因為,今日她也被凌芳菲害得不輕。” 凌大老爺又被噎住了。 凌大夫人總算止了淚,開始面對事實,她走到凌大老爺身邊,略一猶豫,垂著頭,深施一禮,“妾身懇請郡主給我一雙兒女一條活路。” 傅晚漁閑閑一笑,“也不知今兒是什么日子,一個一個的,都給我下跪磕頭,讓我饒命。誰惦記我的東西、謀害我的性命的時候,可沒打過招呼。” 顧巖陌嘴角一抽,斜睨她一眼,什么叫“惦記我的東西”?他是她相公! 傅晚漁也察覺到那句話不成樣,但已經說出去了,就這么著吧。 凌大老爺的視線在夫妻二人面上打了個轉兒,“三公子與郡主想要我給個怎樣的交代?” 傅晚漁看著顧巖陌。 顧巖陌道:“我們倒是無妨,怎樣都可以,橫豎人證口供都在。凌家也該有家規吧?你的家事,你看著辦。”說著話,將手邊的口供遞給凌大老爺,“這是謄錄下來的,你拿回去細看。” 凌大夫人與凌芳菲的神色稍有緩和:只要他們不讓凌家當即處置兄妹兩個,事情便有得轉圜。 凌大老爺與凌漠的神色卻更為灰敗:沒有交情的人,遇到是非,對方提出要求是最好的,最讓人害怕的,恰是這種不提要求的情形,這意味著他們要的是最重的懲戒——退路都封死了,就鈍刀子磨著你,讓你絞盡腦汁地轉圜,再讓你明白沒得轉圜,而這期間,父母兒女之間少不得心生怨懟,家中或許會出現人人自危的情形。 但要讓凌家第一時間從重懲戒兄妹兩個,又如何做得到? 凌大老爺苛刻庶女的傳言,已經有了,這次若一并處置兩個嫡出的兒女,別人對他便不是輕視,而是覺得他不可理喻,枉為人。 反過來,不肯發落兄妹兩個的話,那么,那些人證口供一定會送官,只滿城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凌家活活淹死。 沒得選擇,顧巖陌和傅晚漁都不需要他們是否表態。 氣悶、失望、束手無策相加,讓凌大老爺急于找個出氣筒。 他瞥見了一直安靜地坐在一旁的凌君若,因而道:“出了這樣的大事,凌家滿門都該引以為戒,是以,我少不得將君若帶回家中。” 凌大夫人立刻附和:“是啊,這段時日,有勞郡主照顧她了。”又對凌君若道,“你還不快過來道辭?” 傅晚漁凝視著凌大老爺,“抱歉,不行。” 凌大老爺竭力扯出一抹笑,“為何?” 傅晚漁看了看他手里的口供,“我和婆婆都與君若投緣,我要將她留在顧府,直到我覺得她可以離開之日。” 凌大老爺深深地吸進一口氣,好半晌才語聲低啞地道:“此事全由郡主做主。” 這期間,凌大夫人、凌芳菲卻都凝著凌芳菲,眼中的恨意不容忽視。 凌君若也看了看母女兩個,視線毫無退讓之意。 . 回秫香齋的時候,已近子時。 無病慢悠悠地迎到院門外,蹭了蹭晚漁的手,又淘氣地撲了顧巖陌一下,將爪子上的塵土沾到他錦袍上。 “你這個看人下菜碟兒的。”顧巖陌笑著拎了拎它的大耳朵。看得出,在家里,晚漁有正事要辦的時候,它也不會耍性子,會自己找些樂子。它最怕的,是晚漁撇下它出門。 無病這才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一路和他鬧著回到正屋。 傅晚漁看著,唇角一直噙著笑。 歇下之后,傅晚漁將大夫人說的事情復述給他,道:“君若的生母姓沈,是商賈之女,這樣的話,限定的范圍不是很大,你能不能查查?”這么點兒事情,犯不上動用錦衣衛,她也不想用自己的人手——誰查都一樣,那就讓他來。 “好說。”顧巖陌道,“這樣的話,凌家可能又多了一條倒臺的罪責。那十八萬兩,絕不是尋常摘借。” 傅晚漁同意,“眼下我們已經做好了鋪墊,過不了多久,就該有人彈劾凌家了。” 一個個兒女相繼出事,不是妨礙公務,便是品行不端,證明的是凌大老爺教子無方、德行有虧,言官最喜歡這種人,怎么彈劾都不會出錯,彈劾德行的日子久了,凌家在官場上的大小過錯就會被人有意無意地披露出來。 皇帝只需沒事就做做樣子,打打人情牌,不計較凌家那些關乎德行的過錯,給言官一個縱容勛貴世家的印象。等到見了真章,全看凌家是否識相。 凌家不同于先前顧家、傅家的事,那兩次,皇帝都是打壓一個門第的一方,提攜另一方。對于凌家,皇帝則是真覺著礙眼到了無法容忍的地步。 只說京城,門第之間便是盤根錯節。要讓一個舉足輕重的門第退離官場,勢必會讓很多人得益,也會妨礙到很多人的益處,再一個就是要考慮,會不會有人生出唇亡齒寒之感。 所以,只能從別處找轍,讓更多的人覺得凌家礙眼。 總的來說,這一日雖然不乏肝火旺盛的時候,結果還是喜人的。 一夜無話。 翌日一早,夫妻兩個帶上無病進宮。 御書房里,皇帝又很任性地把議事的內閣重臣遣了,和女兒女婿說體己話。 皇后昨日的賞賜,是給傅晚漁的,她少不得到正宮謝恩。 皇帝遣了馮季常陪她過去,交待道:“要是有事,就編排一道口諭,把長寧帶回來就行。” 傅晚漁失笑,看著父親的大眼睛熠熠生輝。被小老爺子護著的感覺,總是非常好。 皇帝對她眨了眨眼,大手一揮,“快去快回。”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