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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白水一般地將藥喝完。 許世長離開前,少不得叮囑他:“侯爺情形已然大好,實在不需心急,平時不妨多留在房里歇息,不必得空就活動腿腳。” 傅仲霖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活動腿腳有壞處?” “那倒沒有。”許世長匆匆回答后,拔腿就走。 他這不也是好心么?當他不知道么,這光景下,像傅仲霖那種習練腿腳的法子,受罪得很。 短時間會累得渾身是汗,長時間便如踏在刀尖上行走。 他都說了,多說一個月就能行動如常,這位風華無雙的侯爺怎么還這樣辛苦?跟自己有仇么?沒有痛覺么? 傅仲霖望著許世長的背影,磨了磨牙。 這廝居然敢讓晚漁試毒?要不是他一手醫術還有用,早把他一刀一刀剁了喂狼去了。 他氣悶了片刻,問起傅駒的事:“族里商量的怎樣了?” 不同于尋常勛貴世家,他們這一枝的老祖宗是次子,一代一代下來,分了家,這邊有人出息了,憑借戰功得了世襲罔替的侯爵,過得自然要比族里別的房頭好。 但規矩不可廢,歷代頂門立戶的人,平日家里出了棘手的事,還是會請宗主做主。 多少年走過來,也只有一個傅駒成日里想與族里劃清界限。能不想么?沒有族里的約束,賈氏恐怕早就被扶正了。 李和道:“族里的人說會照您的意思辦,這幾日先把傅駒不成體統的行徑告知親友,然后就會開祠堂、寫文書,將之除籍。” 傅仲霖頷首。 . 上午,天色晴好,微微地刮著小風。 傅晚漁領著無病走在街頭。 樣貌唬人的無病,頸子上添了一條做樣子的繩索——總歸是要顧忌行人的感受,更要防止意外,多條鏈子,無病若有反常的舉動,她能夠及時察覺并阻止。 此刻,傅晚漁站在街邊,手中一串冰糖葫蘆,吃得正香。 聞名遐邇的好些小吃,她以前只是聽說,不曾親口嘗到。 今日總算是如愿以償了。 無病看她吃東西卻不給自己,郁悶了,站在她面前,仰頭看著她運氣。 傅晚漁騰出一手,解下腰間的荷包,讓隨行的纖月喂它rou干。 無病這才消氣。 美麗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憨態可掬的猛犬,成了行人矚目的焦點。 傅晚漁也不當回事,吃完冰糖葫蘆,又去買了一塊烤紅薯,站在攤位一旁吃。 凝煙哭笑不得,悄聲道:“您真的不能找個地方,坐下來吃么?”堂堂郡主,就算吃東西的樣子再好看,站在街頭也總歸是有些不成體統。 傅晚漁不說話,吃了一口香甜的紅薯,笑得像只滿足的貓咪。 凝煙沒轍,心里則想著,三少爺把郡主帶壞了,以前,郡主可不會這樣。 賣烤紅薯的老婆婆慈眉善目的,等不忙了,便笑瞇瞇地打量著傅晚漁,喃喃嘆息:“這姑娘,像是從畫兒里走出來的仙女。” 傅晚漁笑盈盈的,“婆婆謬贊了。”說著話,站近一些,和老婆婆攀談起來。 聽起來像是隨意的東拉西扯,其實是不著痕跡地打聽此地民情。 結果不錯。 老婆婆是尋常務農的百姓,兒孫滿堂,這么大年紀出來做買賣,只是自己閑不住,兒子兒媳也孝順,管接管送。 話里話外的,沒有對官員的不滿,近幾年也沒聽說過冤案。 如此,傅晚漁走在街頭,先后與幾個攤主、伙計攀談一陣,心里對保定知府有了大致的評價,這才轉去千戶所。 顧巖陌一大早來了衙署。領頭的千戶左庸和樊竟等三個百戶被緝拿起來了,少不得做一番善后的工夫,以防有人渾水摸魚。 傅晚漁優哉游哉地來了,在值房落座后,先給無病解下繩索,之后說起保定知府,“是個還不錯的父母官。” 顧巖陌嗯了一聲。 傅晚漁看著他,“你好像早就知道?” 顧巖陌就笑,“別院的下人得空就會到街上轉轉,我在這兒有三間鋪面、一個馬場。知府怎樣,其實你問自家人就行。” “你還有個馬場?”那又是進項頗豐的生意,傅晚漁就不明白了,“三少爺,你賺這么多銀子,有地方花么?” “何處軍需吃緊了,我能繞著彎兒捐出一些。”顧巖陌道,“有些屯營就像這里,有些則是屯田產不出多少糧食,兵部批的貼補是杯水車薪。” 傅晚漁拖著下巴,凝視著他,彎了唇角。 顧巖陌站起來,收拾手邊的公文卷宗,偷空揉了揉她的小臉兒,“余下的,給爹娘和你花。” 傅晚漁心里很是熨帖,“等到朝廷緩過勁兒來,國庫充裕了,我賺錢給你花。” 顧巖陌哈哈地笑,“到那時,你得幫我把銀礦之類的買賣轉手他人。”不是他吃撐了去做踩線的買賣,而是什么年月就得是什么過法。 “這種事,你才用不到我。”傅晚漁道,“沈玄同不就能接手。” “這也是個道兒。”顧巖陌拍拍她的腦門兒,“別扯閑篇兒了,趕緊辦正事。” “好吧。” 顧巖陌掃一眼關閉的房門,湊過去親了她一下。 她橫了他一眼。 這日,趕在天黑之前,二人合力安排好這邊的事,找人暫時補了幾個罪員的缺,又留下兩名暗衛監督,第二日,啟程往回返。 回程中,傅晚漁想起四皇子,“他沒來。” 顧巖陌道:“他又不傻。”左庸被抓了,凌澈也領了個妨礙公務的名頭,事情憑誰也沒法子壓下去,四皇子若是此時來保定,還不如直接請皇帝給他一通板子。 他從車廂暗格中取出幾份口供,交給她:“人證已在京城。” 傅晚漁逐一看了,見都是保定那邊的軍戶或其家屬,斟酌片刻,笑著捏了捏他高挺的鼻梁,“你這只狐貍。” 到此刻,自然明白過來,他其實早已做好萬全的準備,就算他們只是走一趟做做樣子,直接拿下左庸也不在話下。 顧巖陌笑微微的,摟過無病,給它順毛,“別說,你還真是辦事兒的人。”事情并沒萬全按照他的預計發展,她全程與他親力親為。這自然更好。 他起意辦這件事,最終目的是整治五軍大都督方渙,別人么,只是捎帶著收拾一下。 . 轉過天來,左庸等人被押解進京。 皇帝當即看了那些罪證,好一陣默然不語。 平日里,動了真氣的時候,他反倒會顯得很平靜。 沉思多時,他緩聲吩咐馮季常:“擺駕,去威北候府。” 馮季常稱是,一刻也不敢耽誤。 皇帝到傅家,為的是親自看看傅仲霖的情形。對這個年輕人,他是有些愧疚的。 正如當初顧巖陌、臨穎輔助皇長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