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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并用地摟住他,“我還困著呢,接著睡吧。”語畢,小手拍了拍他的背。 顧巖陌心里大樂,很想親一親她光潔的腦門兒,但是,忍住了。 傅晚漁闔了眼瞼,放空心緒,不多時,睡意襲來。 不就是摟著睡么?一次和幾次有什么區別?他不計較,她也沒什么好扭捏的。 話說回來,只要他沒有逾矩的舉動,這樣其實挺舒服的。 這具身體也落下了不少傷病,體質畏寒,到了冬日,手腳冰涼。和他睡一起,手腳暖烘烘的。 嗯,就把他當個溫被子的小火爐吧。 顧巖陌把玩她長發片刻,過了一陣子,見她居然真的睡著了,唇角徐徐上揚成愉悅的弧度。 該是被他拉著手有些煩躁的緣故吧,她昨晚睡著之后,仍是沒好氣,抱著被子烙餅似的來回折騰。 到了后半夜,她稀里糊涂地把被子踹到了床尾。 他起身給她拿被子的時候,她就摸索著到了他這邊,很不講理地搶被子。 他莞爾,為了被子不被她全搶去,伸手拽住。 兩個人都一樣,不蓋被子也不會覺得冷,但是,習慣就是睡覺要蓋被子,不蓋會很別扭。 她搶了幾下,沒法子搶到手,只好懵懂地遷就實情,咕噥著鉆進他的被窩。 他從不會與好運氣作對,當下躺回去,把小氣包子摟進懷里。 她再折騰的時候,他便摟緊些,她好幾次掙不動,也就完全老實下來。 上一次抱著她,也就是唯一一次抱著臨穎,是在軍中,戰捷之前。 她及笄那年深秋,隨著敵軍敗勢越來越明顯,皇長子不再滿足于坐在中軍帳當傀儡統帥的情形,一再尋找親自上陣殺敵抓獲敵軍將領的機會。 是那塊料也行,關鍵他真不是。 他和她不好直接說出讓皇長子難堪的話,只能明里哄勸,暗里防賊似的防著他,但在時時出兵的沙場,沒可能不出紕漏。 一次,敵軍有意對皇長子放出消息,稱已無心戀戰,要化整為零,分散撤離,首領當夜會帶三百兵士,走小路離開。 這是不可能的事,偏生皇長子就信了,趁著顧巖陌率領將士夜襲敵營的時間,點出三千軍兵,去追擊敵軍首領。 結果自然是中了埋伏。敵軍如若俘虜皇長子,戰局就會扭轉——不論如何,大周得要臉面,不能讓皇室子嗣淪為敵國的階下囚。 他們是在夜襲期間得到了消息。當下別無選擇,下令撤退,趕去援救皇長子的路上,他做了縝密的部署。 相對于來講,那次的營救,是他在南疆所經的最兇險也最狼狽的一戰——打心底覺得灰頭土臉的,因為皇長子不是一般的缺心眼兒,更不是一般的貪功冒進。 恨不得撕了皇長子,卻還要拼上性命去救。他如此,她亦如此。 大體上來看,是有驚無險。敵軍設埋伏不成,反遭三支精兵先后沖殺,傷亡不小。 只是,罪魁禍首皇長子是敵軍精銳志在必得的獵物,助皇長子脫險,委實費了些力氣,折損了百余名白日里還在一起談笑的將士,她更是在千鈞一發之際舍身相救,替皇長子受了一劍。 這已是她第二次因為皇長子負傷。 他抱著她回軍營的時候,她便已陷入昏迷。 因她在軍中,隨行的醫官自然有醫術精湛的醫婆和女侍衛。 他將她放在榻上,交給醫婆,隨后站在她賬外,靜立著等候。 那期間,女侍衛端出了滿目猩紅的銅盆,拿出了被鮮血染紅的衣物、白棉。 他將手握得骨節聲聲作響,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她能度過這一關也罷了,若不能,定要讓皇長子以最殘酷的方式死于敵軍之手。 終于,醫婆給她包扎好了,走出來告訴他,說傷勢雖重,卻不會危及性命,請他放心。 他喚來下屬,連發數道軍令,隨后進到她賬中,遣了女侍衛,獨自守在她床前,親自照看。 她傷在背部,側躺著,臉色蒼白得嚇人,額頭不斷地沁出汗來。 他反復用帕子給她擦拭。 夜半,醫婆送來一碗煎好的湯藥,要喂她服下。 他說我來吧,你去忙你的。 醫婆稱是出門。 他喚她幾次,她掙扎著睜開眼睛,目光渙散,輕聲說好疼。 他說我知道。 她卻說你不知道的,我不是傷口疼。 他說我知道,真的知道。 她牽了牽唇,又說真冷。 他說把藥喝了好么?喝完藥會好一些。 她輕輕點頭,掙扎著坐起來,下一刻就要跌回去。 他忙攬住她,讓她倚著自己,端過藥碗。 她小口小口地喝完了,隨后,小腦瓜蹭了蹭他的肩,微笑,說這樣比較舒服。 沒來由的,他的心疼轉為心酸,說那就這樣,我抱著你。 她說好。 他便小心翼翼地將她安置在懷里,用被子裹住她,反復問有沒有碰到傷口。 她說劍傷而已,傷口不大,沒事的。 他知道她其實有些神志不清,可還是問,怎么會那么傻,為何要舍身救皇長子。 她斷斷續續地說,不救怎么行啊,他再不是東西,也是主帥,他要是死了,軍心會亂,戰捷之日會拖延,軍中會有更多的傷亡。弟兄們的命,遠比我和他的命矜貴。 他動容,到那時才確定,她對皇長子,并沒什么手足情分,兩次舍命相救,為的是免去可能帶給袍澤的隱患。 十五歲的女孩子,卻是心懷大義。 那時亦確定,他對她,自單純的喜歡到了愛。 她掩在被子下的手動了幾下,有些沮喪地說,手串不見了。 他是知道的,她長期戴著一串佛珠,是她生母喬皇后親手做給她的,珠子上用微雕篆刻著經文。 他說我會幫你找,找不到的話,我給你做。 她緩緩地闔了眼瞼,過了好一會兒,語聲低不可聞地說,不用了,人都會不見,何況一個物件兒。 沒過多久,她陷入昏睡。 他抱著她到天色微明,見她面色轉好,只是雙唇很干燥,輕聲哄著她喝了幾口水,小心翼翼地讓她躺回到床上。 他看了她良久,返回自己的營帳之前,吩咐女侍衛進來照看。 小家伙是最高貴的金枝玉葉,生命力卻如雜草一般堅韌旺盛,沒幾日就活蹦亂跳了。 話里話外的,她根本不記得那一晚的事。 戰事到了收尾階段,軍務繁忙之至,他與她并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也就無從主動說起。 只是,答應過她的事,卻記在了心里。 派人尋找過她的手串,沒有結果。 戰捷回到京城之后,得了空便開始學習微雕。 那門手藝,絕非一蹴而就的事,閑時事情也不少,就拖拖拉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