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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們對‘議禮派’的那幾位大人感覺如何?” 陳一松嘆了口氣,道:“席老大人畢竟是陽明先生的弟子,他在官場沉浮多年,我看他還是頗有些果敢的君子之風,且為人也算穩健。那兩位大人嘛,對禮儀確實是精通的,要不然張大人那一封奏章也不會引起那么大的風波,但是……我總覺得他們言辭有些過于激憤了……” 翁萬達則道:“宗巖說的是,不過你們想,席老大人畢竟曾總督湖廣,建下了不少功業。而那兩位大人之前一直不得志,此舉若是能成,則很有可能平步青云,否則只怕一輩子就待在南京等著養老了。對于他們來言,這就相當于是要賭上一把,肯冒著這么大風險做這樣事情的,誰能說他沒有一丁點的私心呢?” 林蓁點點頭,道:“你們說的沒錯,只是我覺得他們也都出身貧寒,看起來像是想做一番事業的人。不管怎樣,希望他們將來不要忘記自己的初衷啊。” 三人又談了幾句上書的事情,然后話題自然轉換到了此次寧波之行上來。翁萬達問林蓁道:“咱們這次到底做些什么,阿蓁你能不能對我們再多透露幾句?” 林蓁點點頭,道:“這次我們隨行的有一名席書大人從兵部派遣來的官員,行事就方便多了。我只知道此次咱們要找的人姓宋,他應該是個漢人,不知怎么去了日本,為日本人效力,這就是咱們到了寧波之后要查的第一件事!” 第46章 幾人到達寧波時, 已經是四月二十五日。他們和那名兵部的官員匆匆趕往市舶司, 詢問這段時間有沒有日本前來朝貢的船到港。市舶司的官員告訴他們, 根據收到的消息,確實有一艘日本官方派出的商船正在向此地駛來, 估計這一兩日就該到了。 林蓁的心終于落了下來,還好自己趕上了。他忙問道:“大人您是否知道,這使團之中, 是不是有一名姓宋的漢人?” 市舶司的人雖然接待了他們, 但再也不愿意多透露半個字,南京兵部向來形同虛設, 他們也沒有必要給席書的人太多面子, 搖著頭表示自己毫不知情,然后就客客氣氣的把林蓁他們送了出去。 走到一半, 一直跟在旁邊的一名年老的書吏卻道:“小相公,姓宋的漢人, 跟日本人一起來這兒朝貢的,我倒是知道一個。你說的,是宋素卿吧?他不姓宋, 他原名叫朱縞, 是浙江人, 早年他叔父和日本人做生意,沒法按時交貨, 就把他賣給對方抵債去了, 十來年前……是正德……正德五年, 他曾經帶著一艘日本商船來這兒朝貢。正德皇爺喜歡這些番人,他隨著那些日本人進京之后,著實得了不少賞賜,回來的時候還在船上炫耀呢,我記得他!” 林蓁心中一喜,趕緊問道:“那,那您還能認出他來嗎?” 那人點頭道:“應該能。” 林蓁和那兵部的官員商量了一下,留了幾個人在港口這里打聽動靜,然后叫了那名老書吏,請他去附近一家酒樓喝酒,老書吏幾杯酒下肚,高興地對他們說了起來,甚至將市舶司的事也對他們一并和盤托出了。 根據老書吏的說法,如今負責管理朝貢一事的還是前朝留下的一名太監,名叫賴恩,正德年間派出了不少到各地太監到各地“指導工作”,這位賴公公就是其中的一個。所以現在市舶司里他說了算,其他人都不敢越過他的指令行事。 除了這事兒之外,老書吏還告訴他們,由于日本國內這些年頗為混亂,所以市舶司接待日本來的朝貢隊伍,向來是只認勘合符,不認人。每次只要有使者來朝貢,就會收回舊的勘合符,頒發新勘合符。當年,宋素卿所帶領的使團在正德五年就離開了寧波,后來又有兩次使團來訪,這兩次的使團中都沒有宋素卿的身影,因此老書吏推測他們是另一批日本勢力派來的,而且最后一次,市舶司向日本人頒發了新的勘合符,也就是說,這次來的使船上的日本人只有拿出這份正德年間的勘合符,才能被明朝的市舶司所接受,讓他們上岸朝貢。 老書吏興致盎然的又喝了一口酒,道:“哎呀,這日本人到咱們這兒來進貢,向來拿不出什么好東西,不過,他們的貢品當中倒是有一樣稀奇的,就是那什么武……□□!那刀鋒利的很,我見過一把,別說咱們這木頭桌子椅子,就是鐵器,只怕一刀下去,也得變成兩半!” 林蓁聽的心驚膽戰,因為在系統的“前請回放”中,那些兇惡的倭人就是拿這種□□來砍殺追他們的官兵和平民百姓的。他們找了個離港口近的驛館住了下來,然后繼續派人觀察著港口上的動靜。 過了兩天,到了四月二十七日,港口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有兩艘日本來朝貢的商船靠岸了,林蓁連忙跑去觀看,同時又找到了那名老書吏,讓他暗中幫著打探船上的情況,誰知道那老書吏第二天過來回話,說是船上都是清一色的日本人,他并沒有見到林蓁所要找的宋素卿。 林蓁心中奇怪,打算回去和翁萬達、陳一松商議對策,誰知剛走到驛館門口,就看見了一個圓滾滾,胖墩墩的小孩也往里面走去,正是自己碰見兩次的嚴世藩! 林蓁連忙放輕腳步,偷偷躲在一旁,只聽嚴世藩對他的仆人抱怨道:“你這奴才,這兒離港口最近,為何不讓我住在這里?” 那奴才道:“少爺,你這次是偷了夫人的首飾賣了跑到這兒來的,咱們得省著點兒花……” 嚴世藩笑道:“怕什么?回頭咱們就有錢了,我再對你說一遍,你只要聽我的話,不必管這么多!” 林蓁想起前段時間在柜子里聽到的他和嚴嵩的對話,知道自己這一趟來的絕對沒錯,而嚴世藩那逍遙的模樣讓他意識到,好戲還沒上演。于是他也就放下心來,耐著性子開始等待。果然,兩天之后,港口那邊的人一大早就來回報,說是海上又來了另外一艘日本商船! 林蓁忙叫上自己的同伴打算出門,卻只聽樓梯上咚咚咚一頓亂響,他打開房門一瞧,原來嚴世藩也下樓了。三人緊趕慢趕趕到碼頭,只見先來的兩艘日本商船還停在原地,不遠處又多了另一艘看起來差不多的船,估計這就是今天剛剛抵達新的商船。林蓁正在等著,那名老書吏卻給他送來了一個消息,說是宋素卿就在后來的那艘船上! 林蓁眼看著甲板上那些把腦袋剃的怪模怪樣的日本武士在那里走來走去,他開始考慮自己應該從哪里下手,才能提前預防動亂發生。市舶司的人根本不聽他們的話,日本的商船現在看上去也沒什么要挑事的跡象。一切都平平靜靜,老百姓們在旁邊看熱鬧。這時候,打聽消息的人過來回報,說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上了后來的那一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