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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譴責梁大戶的時候,他感覺他們家的情況并非特例。梁大戶應(yīng)該是打聽到了他們這里改田種桑養(yǎng)魚的消息之后,故意不讓人來收租了,好到時候敲詐他們一把。所以,或許還有不少鄉(xiāng)親的田仍在梁大戶手里,只是梁大戶還沒來得及勒索他們而已。 至于為什么先選他們家下手,估計一是因為他們家現(xiàn)在幾乎是山都鄉(xiāng)最富有的人家,梁大戶估計能榨出油水來,二來也是因為梁大戶也知道自己快中秀才了,若是自己中了秀才,有了功名,他就不好再來挑起事端,況且讀書人都愛面子,很有可能就拿個幾百兩銀子把事情抹平就算了。誰知道林毅齋竟然采取了這么同歸于盡的方式和他對抗?! 一想到這事林蓁心里還是疼得要命,他不是沒有注意到過林毅齋的異樣,但他從未往這些方面想過,要是他再細心一點,甚至要是他今年沒考道試,在家里陪陪家人,是不是事情就會不一樣了呢? 世間永遠沒有如果,林蓁也沒有再想下去。原來這就是系統(tǒng)給他看過的那個場景,自己提前中了秀才,林毅齋的死也提前了,而接下來到底會發(fā)生什么?他想,只怕是會和前世的事越差越遠……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林蓁和林學一直在家中忙碌,整理林毅齋的東西,給他辦了個體面地葬禮。事情結(jié)束之后,林蓁正在屋里休息,忽然聽見程氏在屋門口叫著自己的名字。他應(yīng)了一聲,程氏便走進來,對他說道:“阿蓁,有人來看你了。是一位姓薛的老先生。” 說罷,程氏擔憂的湊了過來,問道:“二毛,你…這段時間太累了,你要想開些,有什么事,還有娘,還有你阿兄,我們一起扛過去便是……” 林蓁看著眼前憔悴的程氏,他的眼眶又有些發(fā)熱了,但程氏說得對,他還有母親、哥哥,還有meimei和奶奶,他不能讓這些老老小小的親人反過來為他擔心。回想起那時頭戴金花游街的風光無限,如今他只能感嘆造化弄人。或許人生就是如此,沒有任何時候是一帆風順的。 他深深吸一口氣,對程氏道:“沒事了,阿母你放寬心,應(yīng)當是我對你說這話才對——無論發(fā)生什么事,家里都有我和大毛在呢。” 說罷,他走到門口,往外一看,原來是薛侃來了。他先前聽自己的族伯說過,薛侃去年的時候被授了行人司行人的官銜,掌管典籍,不久前他因為母喪回鄉(xiāng)守孝,后來則在桑浦山上設(shè)立了一所書院,專門傳授陽明心學。自己還沒來得及去拜訪他,他反倒來看望自己了。林蓁頗為過意不去,迎上前道:“薛大人,在下回鄉(xiāng)之后,一直沒能登門拜會,真是慚愧啊。” 大概是因為母親剛剛?cè)ナ溃跒槟赣H守喪的緣故,薛侃看上去比先前消瘦了不少,見到林蓁,薛侃的心里滿是同情,上前扶住了他,道:“不必多禮了,你現(xiàn)在也有功名在身,以后稱我中離便是。”中離是薛侃的老師王陽明給他起的號。薛侃在潮州各地講學,一向以薛中離自稱。林蓁聽了,也將自己的字報上,兩人走進屋里,唏噓了一陣子別后時光飛逝,又說起林毅齋走的突然,薛侃勸說林蓁道:“維岳,我也是剛剛經(jīng)歷過母喪的人,我能理解你如今心中之痛,可是孔夫子也說了,守孝要哀傷,但是也要克制自己的哀傷,不要太過悲痛。所以啊,你我都要適度節(jié)哀才好……對了,等這些事情過去,你對以后的日子有什么打算呀?” 第38章 聽薛侃勸他不要太傷心, 又問起他日后打算,林蓁道:“多謝中離兄好言相勸, 我原本是打算今年八月考鄉(xiāng)試的, 如今有孝在身,也不能去了。前幾日我還對此頗為遺憾,現(xiàn)在我也想開了,或許命中我還需些歷練,科舉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做官嗎?我現(xiàn)在修身齊家都沒做好, 又哪里談得上治國平天下呢……。” 薛侃感同身受的點了點頭,道:“維岳,你說的很有道理,我考中進士以來一直追隨陽明先生研習心學,去年才踏足官場, 就是為了好好修煉自身的素養(yǎng)和學問, 只有如此,等有朝一日你入了朝堂, 方不會輕易被官場上那些烏煙瘴氣輕易浸yin……” 林蓁連聲稱是,薛侃又道:“去年我在京城的時候,皇上特地將我叫到宮中,說是讓我回到潮州以后, 好好督促你的功課。他還說汪鋐汪大人進京述職的時候, 上奏的那功名冊上, 第一個就是你的名字……” 其實, 嘉靖對薛侃說的是:“薛侃, 你的學問不錯,你回去后好好看著林蓁,他功課上若有懈怠,你就替朕重重的責罰他。” 薛侃回來后打聽過了,林蓁在縣學表現(xiàn)十分出眾,文章還有幾篇流傳出來,被選進了各種墨卷程文選編集里,薛侃也買來看過,覺得林蓁中秀才絕對不成問題。況且他因為為母親置辦喪事花了很多時間精力,一直沒來看過林蓁,他有點心虛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接著道:“圣上說你是少年英才,將來足以輔佐社稷,你要好好用功,別讓圣上失望呀!” 這相當于傳達的是圣諭,林蓁急忙拜謝。兩人說了一會兒話,翁萬達和陳一松也來了,他們已經(jīng)收到學道里的通知,兩人同時因為人品文章出眾,被選為貢生,可以去南京的國子監(jiān)繼續(xù)學習了。 薛侃和林蓁剛想向這兩人道賀,陳一松又對林蓁道:“我聽縣學的教諭說,學道衙門里也有送你和我們一起去的意思,你現(xiàn)在有孝在身,不能科舉,但書還是要讀的。只是你畢竟是新入學的秀才,可能還要再等幾日才有消息。” 去南京?而且還可以和翁萬達、陳一松一起去,林蓁這些日子里頭心里第一次有了一點歡喜。不僅是因為他可以獲得去國子監(jiān)讀書的機會,也是因為他一直聽人說南直隸和浙江各地文化發(fā)達,經(jīng)濟繁榮,他想去那些地方看看,以便更加全面的了解他所處的這個時代。 此時薛侃坐在案旁,正瞧見林蓁昨日寫的一首詩放在案上,便問林蓁道:“維岳,這是你最近做的詩嗎?可否讓老夫拜讀一下?” 林蓁趕緊道:“隨手亂涂,中離兄別笑話就好。” 薛侃見林蓁筆跡俊秀,起落間卻又蒼勁有力,先把他的字夸了一遍,然后才讀了起來。讀罷,他嘆道:“‘須經(jīng)多少沉浮事,換的靈臺穩(wěn)如山’這兩句倒讓我想起先生說的‘心學不只是靜養(yǎng)打坐,若是只知靜養(yǎng),臨事便要傾倒。人須在事上磨,方立得住,方能‘靜亦定,動亦定。’’” 林蓁想了一想,頗有些感悟,對薛侃道:“沒錯……如果遇事不去積極的磨練自己的心性,只會抱怨,那么即使經(jīng)歷了再多的事,也不可能做的到‘靜亦定,動亦定’的,我的見識,還是太淺薄了。” 林蓁慢慢將那張紙收了起來,忽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