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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懷疑林蓁的話的真實性。兩人來到海陽的時候,翁萬達感慨萬千,道:“聽君一席話,勝過我翁某過去讀了這二十幾年的書!我先送你到縣學安頓下,等過幾日,我再去縣學里尋你,聽你把這什么‘航海大發現’講完。” 將林蓁送到縣學門口,兩人道別之后,林蓁剛轉頭想走,翁萬達忽然又把他叫住,對他說道:“我有個好友,姓陳名一松,字宗巖,也是你們海陽縣人,他和我是兩個同年——我們都是弘治十一年生的,又都是正德十四年中的秀才。你待會兒瞧見一名個子高高瘦瘦,斯文白凈的秀才,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林蓁忙點頭道謝,辭別了翁萬達,走進了海陽縣的縣學。這是他先前沒敢想過的事,不過話說回來,從前他又何嘗想過自己能與一個將來會當皇帝的人朝夕相處呢?世事多變,很多時候人真的沒法料到下一步會發生什么,但只有不斷提高自己的本事,才能在這個充滿了變數的時代好好生活下去,盡可能的發揮自己的作用! 林蓁將縣里、鎮里、鄉里開具的文書給門房看了一看,門子雖從沒見過這么小的孩子入學,有些驚訝,但見他手續齊備,便將他領了進去。這海陽縣的縣學修得不錯,進門后一道石坊,后面即是半月形的泮池。一般中秀才之后方可“入泮”,但林蓁是被破格提拔入縣學的,他心中想道,沒戴頭巾就過這泮池的,估計只有他一人了吧。 此時剛過正午,縣學里的秀才們正在休息,他們聽說今天來了一個十歲出頭的“神童”,還是陪當今新皇上讀過書的,紛紛出來觀看,看的林蓁有點手足無措。好在海陽縣學就讀的秀才不多,而且秀才們也并非天天在縣學里讀書,所以跑出來的也只有十來個人。林蓁略略掃去,果然看見一個高瘦文靜,長得挺白的二十上下的年輕人,他估計這就是翁萬達的那位朋友了。 這些秀才們都好奇地走上前來,和林蓁搭話,林蓁則與他們依禮相見,一一回答他們的問題,有人見他年幼,笑著問道:“你修的是什么本經呀?” 林蓁道:“我們那里本經多選的是。不知咱們這縣學里平日教那一經更多些?” 那人不答,而是又故意指著林蓁身后的泮水考問他道:“那你可知道為何入泮又叫做采芹?” 林蓁笑道:“這是出自,‘思樂泮水,薄采其芹’,對嗎?” 眾人見他年紀雖小,卻舉止穩重,知書達禮,長得也很俊秀,十分招人喜愛,便幫他拿過行李,拉著他的手把他引入了先生的齋房里。 接下來的日子過的充實而平靜,由于明年四月提學官要按臨潮安府主持道試,同時考察諸生功課,也就是在選拔新秀才的同時,還要考一考這些如今已經入學的秀才,給他們分出等級,排定名次,以便分發國家俸祿,淘汰那些不合格的人員,選出其中優秀的去參加下一步的鄉試。所以現在縣學諸生學習的壓力一點也不比林蓁小。而林蓁自然是全心全意,為明年的道試做起了準備。 不過,社學里的大部分人對林蓁都很友好,尤其是那位陳一松陳秀才,雖不像翁萬達那么慷慨豪爽,卻也是滿腹經綸,為人和氣大度,對林蓁關照有加,林蓁很快就和他成為了朋友。 這些人中,只有一個和林蓁不甚和睦,那就是曾經教過他的林先浩。葉桂文為父親守喪結束,已經回到社學里教書,林老爹終于送走了林先浩這尊瘟神,林先浩也為了準備明年科試,跑回縣學溫書來了。他整天見了林蓁就冷嘲熱諷,林蓁只做沒有聽見,這種無視卻叫林先浩更加怒不可遏,動不動就在先生面前說林蓁的壞話。 縣學每月都有朔望考,這天正是月末,考試完畢,秀才們三五成群,相約著去縣上酒樓喝一杯。這樣的好事林蓁卻因年紀太小沒法參與,讓他多少有點失望。陳一松見狀,便對他道:“這樣吧,咱們去府學找翁兄,我們帶你到碼頭那邊吃點海陽小吃,怎么樣?” 林蓁對他們天天把自己當小孩看有點無奈,但這個時候他還是不吝表現出一個孩子應有的欣喜,使勁點頭稱好。陳一松一笑,帶著林蓁往外走去。 另一位家住海陽縣里的秀才在一旁聽了,提醒他們道:“宗巖,你要小心點,我聽說最近有好幾個孩子……”說罷一指林蓁,“像阿蓁這么大的,都在碼頭附近不見了,你可得把阿蓁看好了啊!” 宗巖是陳一松的字,他聽了這話之后眉頭一皺,道:“這是怎么回事?難道官府也不管嗎?” 那秀才嘆一口氣,道:“自然是派了衙役日夜巡查,沒有找到線索,也不能隨便抓人呀!哎,不管怎么說,你多注意些就是了!” 陳一松謝過了那位秀才,對林蓁道:“這事聽起來有些蹊蹺,走,咱們先到府學找仁夫去!” 仁夫是翁萬達的字,林蓁早已習慣了他們這樣的互相稱呼,他剛入縣學不久的時候,縣學里的教諭也問過他有沒有字,畢竟他入學之后,就不能再直呼其名了。林蓁原先在社學里年紀太小,本來是沒有的,但是在興王府的時候,他為自己取了字:“維岳”,出自中的頭一句:“崧高維岳,駿極于天。”形容的是山峰高聳入云的壯觀景象。林蓁當時想,自己將來是要科舉做官的,就算是取個平步青云的好彩頭吧。誰知到了縣學里,大家因他年幼,還都叫他“阿蓁”,他的字反而少有人知道了。 林蓁也有一陣子沒見過翁萬達了,心中頗為想念,便和陳一松一起加快腳步,往府學走去。其他的秀才也紛紛離開了,只剩一個林先浩無人愿意與他為伍,他心里有氣,口中罵罵咧咧的道:“哼!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連科場還不曾進過一次,就敢厚著臉皮在縣學里拉幫結派,欺負我一個,最好是讓人販子把他拐了去!” 說著說著,忽然旁邊巷子里冒出一個人來,將他拉住了,笑著道:“這不是林秀才么?你方才說的小崽子,到底是誰呀?” 林先浩嚇了一跳,腳下一個踉蹌,和那巷子里的人撞在一起,正好腦門磕中腦門,兩個人頓時痛的呲牙咧嘴。林先浩剛準備扯開嗓子和對方吵上一架,定睛看去,驚訝的道:“喲,這不是程家老二嘛,這么些日子沒看著你人了,聽說你阿母病的厲害,怎么不見你回去瞧瞧?” 說罷,又細細打量了程老二一番,見他穿著一身綢緞,腰里不倫不類的系著一條皮革帶子,上面叮鈴咚隆的掛了各種稀罕玩意兒,大熱天的,他腳上還登著一雙皮靴,樣式也頗為奇怪,但倒是顯得挺富貴的,林先浩先是一愣,馬上便改了腔調,呵呵笑道:“看你這樣子,是發達了?” 程老二一張曬得黝黑的臉上笑出了幾道褶子,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