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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面生的很。我偷偷聽衙門里的人說啊,這些都是江湖人士,整日里持刀執棍,打打殺殺的,某天不小心丟了性命那也是常事,只能怨自己結怨太多,又技不如人。”顧凌遙下了馬,退到一邊隱入人群中,凝目看著前面官府衙役推來的三輛板車。即使蓋著白布,也能一眼看出底下各躺著一具尸體。等板車走近了,人群頓時噤聲,他們不約而同看到了白布上面染上的點點血跡,紅得刺目,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不難想象底下的人死狀有多恐怖。顧凌遙皺了皺眉,心里突然涌上極不舒服的異樣感覺,卻不知這沒來由的煩燥究竟因何而起。這些江湖怨恩,生死無常,他早已看淡,按理說并不應該覺得有任何不適才對,可是此時此刻,心里卻仿佛被蒙上了一層陰影,令他心神難安。沉默地看著官府的人從眼前走過,也沒什么熱鬧可瞧了,顧凌遙輕嘆一聲,準備翻身上馬離開。卻在這時,有一件小小的東西從其中一輛板車上掉下來,猝不及防地刺入眼簾。顧凌遙呼吸一窒,瞳孔驟然縮小,他聽見心里有什么東西也跟著一起掉落在地,發出石破天驚的一聲悶響,震得他幾乎站立不穩。推車的衙役停了下來,疑惑地往地上一打量,發現是一塊寶石吊墜,正要彎腰去撿。突然,從斜刺里閃電般沖來一道人影,將他撞得連退好幾步,好不容易站穩腳跟,險險沒有摔倒。“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把東西放下,這是證物,快放下聽到沒有!”衙役拔出佩劍,語氣不善的喝道。顧凌遙已什么都聽不見了。他的腦子里一片混亂,被震驚和絕望棄斥,完全不能思考。握在掌心里的吊墜,是由一塊由藍紫色寶石雕刻而成的鳳凰紋樣項墜,是如此熟悉,如此刺眼,上面連最細微的紋路他都記得清清楚楚,那個人曾片刻不離的帶在身上,即使是最纏綿的時候也舍不得摘下來,可是現在卻沾了污黑的血跡,靜靜地躺在他手里。“為什么,為什么它會在這里?”顧凌遙一把抓起那衙役的衣襟,目眥欲裂,表情像要吃人。其他幾個衙役見勢不對,面面相覷地拔刀將他包圍起來,有人還試圖上前擒拿他。顧凌遙胸口像炸開一般,利劍出鞘,發狂般將任何膽敢靠近的人一一擊倒在地。眼前被蒙上了血霧,似乎連看到的都變得不真實起來,顧凌遙甚至感覺不到自己身在何處,圍觀者的尖叫,官兵的怒罵呻引,仿佛都離他遠去了,唯有染血的白布明晃晃的橫隔在眼前。“鳳凰……嫇……你敢……你竟敢……”短短幾個字一路從心口撕扯至喉嚨而出,帶著灼傷般的疼痛。他顫抖著手掀開,在看到全身布遍傷口,面上有一條猙獰刀疤的死者面容時,突然如脫力一般癱倒在地。狂涌的淚水順著臉龐無聲流淌。而街道旁的拐角里,鳳凰嫇穿著一身破舊的黑衣,靠在墻角凝神觀看著眼前的一幕。良久,似乎是累得極了,背貼著墻緩緩滑落,然后死死捂住嘴唇不敢哭出聲音,只能任憑眼淚肆意滑落。“鳳凰嫇!你在哪里!你給我出來!”顧凌遙在不管不顧的嘶吼他的名字。他從沒見過這個男人如此失態的模樣,可是他已沒有勇氣再踏出一步了。他身上多處受傷,原本就失血過多,再加上發燒,頭重得抬不起來,連呼吸都是guntang的。他想,他可能真的快死了。這條小巷雖然僻靜,可仍有人來往。鳳凰嫇知道自己這么半死不活的癱在地上已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但也只是匆忙打量一眼,誰都不會為他跓足。一個婦女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從他面前走過,小女孩直到走出去挺遠了還不時回頭好奇的看看他,小聲道:“娘親,那個哥哥怎么了?”她的娘親連頭也不敢回,有些急燥地用力拽了她一把,加快腳步輕喝道:“不知道!小孩子家家亂問什么。”“可是,他在哭,他為什么哭呀,誰欺負他了嗎?”小女孩的聲音弱弱地傳來,接下來大人說了什么便聽不出了,估計也不是什么好話。鳳凰嫇半瞇起眼睛,竟笑了一下。恍惚間,他想起很小的時候,有一天娘親突然說要帶他去鎮上逛逛,他高興極了,他知道每次娘親到鎮上都會買一些東西回來。他還沒有穿過漂亮的新衣服,他的衣服都是哥哥穿破了補又補再退給他的。對了,還有甜甜的糖果,隔壁的大娘曾送了一塊給他,可好吃了,可惜只吃過一次就再沒有見過,不知道母親會不會給他買。他高興得又蹦又跳,母親卻紅了眼眶,什么都沒有說,沉默的背起他向村口長滿雜草的山路走去。走了好遠好遠,一直沉默的娘親突然對他說,到了那邊要乖乖聽師父的話,不然會挨揍。娘親還說,以后不管發生什么事,都要學會保護自己,也別輕易流淚,因為沒人會心疼。娘親還說……還說了什么了呢,他不太記得了,印象中只記得娘親邊說邊哽咽,最后泣不成聲,一遍遍喃喃著:“兒啊,我的兒啊,娘該怎么辦呀……”該怎么辦呢,要他怎么辦呢,這么多年來,每當痛苦的過不下去的時候,這個問題就會縈繞在腦海,帶著最尖銳的恨意,刺得他五臟六腑生疼,可是從來都沒有答案。然而哭過后,心中一片木然,什么感覺都沒有。也許心如死灰,就不會受傷,也不會痛了。鳳凰嫇勉強撐著墻緩緩站起來,強忍著劇痛邁開虛軟的雙腿。偶爾有來往的行人皆用一種鄙夷嫌棄的目光看他,這更加令他確定一個事實,現在自己這副模樣肯定很慘,很難看。昨夜連滾帶爬的逃出了院子,結果跑得太急,在半途中還摔進山溝里,獨自一人昏迷了大半夜才醒過來。此時頭發凌亂的披散在身后,臉上滿是污漬,全身上下沾滿泥土,幾乎沒有一處是干凈的。這個樣子,顧凌遙就是面對面見了,肯定也認不出來了。鳳凰嫇自嘲地想著,咬牙一步一步往前挪,直到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聲音越來越近,然后就在身后一步開外站定了,大片陰影籠罩下來,把他困在墻角陰暗的角落里。他幾乎全身僵住,那一瞬間竟不敢動彈了,只能把頭深深的埋下,恨不能縮成一團或者直接消失不見。“鳳凰嫇。”顧凌遙艱澀的開口,聽到耳朵里卻只剩下嗡嗡的鳴響,他根本無法聽清顧凌遙究竟說了什么。“你,你認錯了。”鳳凰嫇一點點回過神,一只手按住額頭,一只手撐在墻上,又艱難地往前挪了一步。就是這一步徹底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