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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逸垂下眼眸,永遠忘不了那一個夜晚,他聽母妃的話早早回了麗央宮,母妃還是像平常那樣訓他不要總是到處亂跑,給哥哥添亂,內官們小心翼翼的服侍他,一切如常。夜里,他卻突然被驚醒。外面一片嘈雜聲,他從夢中迷迷糊糊醒來,揉著眼睛去找母妃。母妃顯然也是剛被驚醒,披了風衣走出來就見宮女匆匆來報:“娘娘,還夢軒失火了。”他不記得當時是什么想法,只是腦中一片空白,呆怔了好一會兒才問:“失火了?什么地方失火?失火是什么意思。”“回二殿下,就是還軒夢著火了呀……”母妃瞪了她一眼,宮女便閉嘴不敢再說,展逸茫然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待母親說什么便奪門而出。他跑得那么快,母妃在身后驚呼:“攔住他。”宮奴慌忙跑來,一把將他抱住。展逸望著遠處沖天的火光,只覺得不知所措的,還有滿腔的憤怒,他也不知道在氣在什么,只是別人的阻攔讓他驚慌氣憤的只會掙扎怒罵,眼淚洶涌而出:"放開我!放開我!”他想,他喜歡的還夢軒就要被燒沒了,他的哥哥還在里面,他的哥哥要出事了,他要不能讓哥哥一個人在那里,他要去救他,他還要跟他讀書識字,一起堆雪人。二皇子掙扎得那樣厲害,手腳踢騰,又哭又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宮奴們著了慌,也不敢真的用力去抓他,竟被他從手中掙開。甫一得到自由,二皇子便手腳并用的向前奔去,大家從沒見過他這么決絕的樣子,驚得都呆住了。還是林妃從里面追出來,又急又氣的怒罵:“沒用的奴才!快將二皇子攔下!”展逸拼命的跑,可是他還太小了,跑得幾乎喘不過氣,前方的路卻依然那么長,仿佛永遠也到不了盡頭。他看到幾乎皇宮所有的人都出動了,每人提著水桶從他身旁匆匆奔過,一路灑下水來,長長的道路水光微晃,仿佛剛剛才下過急雨。遠遠的,他聽到父皇焦急的怒吼,他的聲音驚慌而憤怒,他應該也是想救人的,只是跟他一樣被人攔下了,他聽到父皇在喊:“若瑤!憐兒!”他從未聽到父親如此害怕絕望的聲音,讓他的眼淚也跟著洶涌而出。不知道是誰將他抱住了,無論他怎么掙都掙不開,他哭著喊著,可是沒有人聽得到,有人在喊著什么他也聽不清了,只有燃燒的火光幾將半個夜空照亮,燒了整整一夜。☆、問罪往事歷歷在目,如今想起來還是覺得無法釋懷,原來他一直都不敢再踏足這里,除了皇帝的規定外,又何嘗不是因為自己不敢再觸景生情?眼前漸漸模糊一片,展逸這才發現不知不覺眼眶里已噙滿了淚水,那些溫馨美好的回憶也隨這一場火一場雨泯滅了。還夢軒如此安靜冷清,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真正一點痕跡也未曾留下。對著眼前這個將他帶來此處的人,展逸有太多話想問,卻一時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比如,你為什么會特意來此處,這地方對你來說有什么意義?又如你從哪里來?是不是與孟若瑤有什么關系?但這些他都沒有說出口,孟臨卿既然不說,他就不問,總有一天會知道的。下雨的天總是黑得特別快,夜幕低垂,左右也沒個下人,自然也無人掌燈。目之所及不過幾丈來遠。“臨卿,我們回去吧。”恍惚中,孟臨卿聽到有人在喚他,聲音透過淅瀝的雨聲傳來,帶著幾許幽遠,幾許溫柔。他驀然回頭,展逸正站在竹傘下,蒙蒙雨幕微笑著朝他伸出手。他不覺抿起唇,沒來由的感到一陣煩燥,恰在這時,一聲尖細的聲音劃破夜空,鏗鏘有韻的落在倆人耳邊:“皇上駕到~”展逸心里一驚,直覺有不好的預感。皇宮里到處有皇上的眼線,有人去通風報信他一點也不覺得驚奇,但是他沒有想到他竟會連夜冒雨前來。過得一會兒,遠遠就看到皇帝的御輦,浩浩蕩蕩一隊人,領頭的宮女打著傘,提著燈籠,踩著小碎步急急而來,很快由遠及近。待得近了,皇帝一揚手,隊伍便在眼前停了下來。展逸本想上前去,想到身后的人又退了幾步,下意識的護在孟臨卿身旁。宮人將肩頭的轎輦小心放下,領頭的總管太監趙初連忙上前,彎腰躬背的將皇上攙扶了下來。四周一片壓抑的安靜,展定下了御輦,也不說話,眼神冷冷的掃了過來,犀利而深沉。展逸這時才察覺到一絲緊張,心思百轉千回,都是在想著怎么才能護得孟臨卿周全,因此說話就有些遲疑:“父皇……”展定語氣威嚴的打斷他:“進去再說!”說著帶頭往正廳走去。趙初一打眼色,立即就有機靈的宮奴跟上前忙著張羅了。還夢軒雖然久無人居住,里面布置卻一點也不少,很快就有宮人掌了燈,廳里頭立即亮如白晝。待到所有人退下,只余趙初寸步不離的伺候著,皇帝展定這才開口:“逸兒,你要不要跟朕解釋一下這是怎么回事?”他緩緩踱步,面容冷冽,目光盯著太子,漫不經心中挾帶幾分薄怒。展逸低頭作輯:“回父皇,兒臣想念此處,耐不住過來瞧瞧,一時糊涂犯了錯,請父皇恕罪。”皇帝眉頭微微一皺,神情更見冷峻:“你還知錯?依朕來看,你不僅不記得父皇的規定,連今日才與你說過的話都忘得干干凈凈。”“兒臣不敢。”展定仿佛沒有聽到,目光轉向別處,這時才踱到孟臨卿面前,明黃龍袍上繁復的金線堆刺在燈光中微微反射寒光,語氣轉為凌厲:“你是什么人?”孟臨卿正出神地打量著周圍的擺設,被他一問,這才回過神,他抬起眼簾,黑白分明的眼眸掠過一絲冰冷的殺氣,但很快就恢復平靜,變化如此之快,還以為是錯覺。他嘲諷的扯了扯嘴角,雙眼寒若玄冰:“我是什么人,與你何干?”“大膽,竟敢對皇上無禮!”趙初原本大氣都不敢出靜靜候在一旁,聽他回答的如此放肆,立即大聲呵斥。展逸下意識的就想擋在他身前,皇帝已先一步抬袖阻止了他。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看清孟臨卿的臉。剎那間,心里的震驚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乍一眼看去,他的面容如此熟悉,與記憶中那人重疊一起,一樣的靡顏膩理,一樣的冷若寒霜,可是細細看下來,他的眼神太冷,身上戾氣太重,即使是刻意收斂,也還是壓抑不住。皇帝怔怔看著他,沒來由的被他無禮態度刺得眉頭大皺,他想,他真是老了,堂堂一國之君卻能被個孩子的一句話傷到,是因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