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許炎漆黑的瞳仁回望著她, 聲音緩而沉, “李老師我不夠了解, 但你是什么樣的我再清楚不過。我如果信那些謠言，我就妄為人了。”

    “你都知道只是謠言了, 還有什么好問的？”趙夕陽說。

    “我是心疼你。”許炎輕輕嘆了口氣, 道, “你現在經歷的所有的一切, 如果換一個人, 可能就崩潰了。我知道你很堅強，可以自己扛過去, 但一個人太辛苦了，你那么不開心，那么委屈, 卻只能硬生生咽下去，自我消化那些本不應該你去承受的痛苦, 光是想想都覺得憋屈。”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陪你一起面對，一起度過難關, 而不是最后一個知道你的事情。多一個人替你分憂，幫你一起解決, 在你的背后支持你，總比你一個人孤立無援的好，不是嗎？”

    眾目睽睽，許炎沒有辦法做出撫慰的動作, 否則他現在一定會把趙夕陽狠狠地揉入懷里。

    趙夕陽怔了一怔。

    忽覺鼻子一酸，心底的柔軟被觸動，高高建起的防線被他的一番話擊得潰不成軍，多日的委屈和壓抑在這一刻涌了上來。

    可她終究沒有哭，只是眼眶紅了一圈。

    “李老師好心給我補課，卻因為我被舉報了。”趙夕陽垂著眼眸，飛快地眨著眼睛，想把眼淚逼回去，“有人去教育局舉報李老師私下里幫我補課，偷偷發生了不正當關系……我真不明白，怎么會有這樣的人？舉報我就算了！怎么可以舉報李老師？”

    “舉報？”許炎眉頭緊鎖，“所以教育局里的人確實來找你談話了？”

    趙夕陽吸了吸鼻子，點頭：“在教育局的人來找我之前，沈校長和陳老師就已經先找過我了。李老師也知道。但他們都叫我不要管，讓我專心學習。”

    許炎沉默了會兒，在腦海中把原委組織了一遍，基本已經把整個過程弄清楚了。

    “你和他們的談話有其他人聽到或知道嗎？”

    “沒有。”

    看來許炎是跟她想到一塊兒去了。

    “校長和李老師準備怎么解決這次的事件？”

    趙夕陽搖頭：“我不知道。”

    “我猜這件事的最后會因為證據不足壓下來，但是他們疏忽了一點，人言可畏。他們以為沒人知道，會就此過去，不曾想會引發廣大討論。”許炎分析道，“如果不正面去解決這件事情，只怕事態之后會發酵的更嚴重。”（家長會群體圍攻李老師）

    許炎思路跳的太快，趙夕陽沒太聽明白：“什么意思？”

    許炎抿了抿唇，嚴肅地說：“假設舉報人不是惡意舉報，偶然撞見了你的李老師補課，那有幾個疑點，一，他為什么隔了一個學期才舉報？二，他是不是跟其他人透露或討論過舉報內容？現在學校里關于你和李老師的流言越傳越猛，肯定有個始作俑者在推動，否則都是過去的事了，就算有人知道李老師幫你補課，也不應該隔了這么久才舉報，當下舉報證據不是更充分？”

    “不。”許炎立刻否定了他前面的假設，“不可能只是想檢舉揭發師生私下補課而已，如果他留意到李老師在幫你補習這件事，就不可能不知道你們只是單純的補習。所以他是記恨你，或是記恨李老師。第一個傳流言的人80%概率亦是舉報人，他若只是伸張正義，想杜絕不良的教學現象，就不會刻意抹黑你和李老師，還宣傳出去，這沒有意義，全校都知道我和你的關系非同一般，大部分人不會再往那方面去聯想你和李老師，除非有人刻意去引導。而且他知道沒有十足的證據證明李老師是有償收費，教育局肯定不會處理，所以他才會舉報你們有不正當關系。現在眼見調查擱置，你和李老師沒有受到處罰，才會想用流言來推波助瀾，以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什么效果？”趙夕陽問。

    “讓你和李老師身敗名裂的效果。”許炎說。

    趙夕陽凝神思索了一陣，覺得許炎說得甚有道理，他也比自己考慮的更全面。

    “對了。”許炎又問，“證據，舉報人舉報的證據是什么？”

    趙夕陽還是搖頭：“我不知道，他們不肯告訴我。”

    許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注意到趙夕陽好奇的眼神，他補充道：“放心，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一定能幫你找出來那個舉報你的人是誰。”

    “你……要幫我找那個舉報人？”趙夕陽驚訝道，“我還以為你也會像李老師那樣，讓我好好學習，不要去管那些有的沒的。”

    “不是有的沒的，蓄意傷害你和老師，歪曲事實，散布謠言，這不是小事。息事寧人不是個好辦法，只會讓始作俑者認為你好欺負而變本加厲。更何況，我了解你，你肯定特別想找到那個舉報你和李老師的人，對吧？”

    趙夕陽扯了扯嘴角：“是。”

    “那我們就一起把那個心懷不軌的人找出來。”

    “嗯。”積壓了許久的難受郁悶因為許炎的幾句話去了大半，心里頭舒適了許多，趙夕陽不由挑了挑眉，問道，“找出來了之后呢？”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趙夕陽輕笑了笑：“行啊。”

    “還有一件事。”以為許炎說完了，趙夕陽剛想走，卻被他拉住了手臂，趙夕陽回頭，只聽他說，“陽陽，以后你有什么開心不開心的，無論大小，我都想做第一個知道的人，行嗎？”

    趙夕陽摸了摸耳朵，看上去勉為其難的，嘴角卻悄悄牽起：“哦……好吧。”

    *

    許炎當天晚上傳給了她幾張照片，兩封舉報信，和兩張照片。

    一封舉報信上面的內容不外乎趙夕陽被找去談的那些，通篇在控訴李慶華和她如何如何，做了什么什么令人不齒的事情。

    附上了一張紙質版的照片，照片上是李慶華和趙夕陽相依坐在一起，腦袋碰著腦袋，異常親密的模樣，拍攝者的角度相當刁鉆，看上去就像兩個人馬上就要親吻。

    趙夕陽看到照片，氣得全身發抖。她自己都想不起來什么時候跟李慶華有過這樣的動作，可能只是無心之舉，可拍攝者卻心懷叵測，處心積慮地要給人營造一種師生戀的印象。

    另一封舉報信上，是說校方已經先找趙夕陽談過，趙夕陽事后跟李老師也單獨接觸過，可能三方都已經核對好了統一口徑，為自己找好了開脫的理由，請教育局領導一定要明察秋毫，不要輕信他們。

    附上了一張她和李慶華在辦公室門口說話，李慶華的手搭在她肩膀上的照片。

    許炎告訴她，因為是匿名舉報，又都是手寫信，所以沒辦法追溯IP源，只能試試通過字跡鑒別誰是舉報人。

    但因為沒有辦法框定范圍，所以工程量很大，只能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