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開椅子坐下，德育主任十指交叉，一時沒有開口，不知是斟酌如何啟齒，還是給各自準備的時間。

    辦公室里陷入死寂，安靜到令人驚慌。

    趙夕陽吞了吞口水，桌子底下雙手緊緊地攥成了拳。

    明明沒做什么事，可這氣氛讓人呼吸都變得困難。

    片刻后，德育主任拿出手機，放在桌上，說：“趙夕陽，接下來的談話老師都會錄音，請你務必考慮好了再回答，知道嗎？”

    趙夕陽一聽，神經立刻緊繃了起來。

    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趙夕陽試探著問：“老師，能先說說出了什么事嗎？我也好有個準備，別不小心說錯了話。”

    德育主任神情凝重道：“有人舉報李慶華老師以權謀私，私下里幫女學生補課，與女學生發生不正當關系。”

    如被雷劈中一般，趙夕陽怔了怔：“女學生是……我嗎？”

    她指著自己。

    可不用德育主任回答，趙夕陽就知道了答案。她瞳仁放大，不可置信地看著對面的德育主任，連連搖頭，下意識地為自己和李慶華辯解：“不，沒有，我沒有，李老師也沒有，我們沒有做過任何不軌的行為，絕對沒有。”

    校長這時候發話了：“趙夕陽，我們都愿意相信李老師，也愿意相信你。所以，你必須誠實地、一五一十地把事實告訴我們，不要有任何的隱瞞。”

    趙夕陽呆若木雞地點點頭：“……好。”

    德育主任按了下手機：“趙夕陽，李老師是否有在私下里幫你補課？”

    趙夕陽：“……有。”

    德育主任：“什么時候？持續了多久？”

    趙夕陽：“上學期，開學到月考，第二次月考，大概有三四個月的時間。”

    德育主任：“在哪里？”

    趙夕陽：“在學校里，有時候在物理實驗室，有時候挑一間空教室。”

    德育主任露出些許的詫異：“就在學校里嗎？”

    趙夕陽：“是的。”

    德育主任：“放學之后嗎？”

    趙夕陽：“是的。”

    德育主任頓了頓，又問：“那在此期間，你和李慶華老師是否發生任何不正當行為？”

    趙夕陽倒吸了口氣：“什么是不正當行為？”

    德育主任：“比如，李慶華老師有沒有向你收費？”

    趙夕陽腦中冒出了一萬個問號，搖搖頭：“沒有。”

    德育主任：“那除了收費之后，李慶華老師有沒有侵犯過你？”

    趙夕陽抬高了音量：“沒有。”

    德育主任：“任何的侵犯都沒有？”

    趙夕陽：“沒有，從來沒有過。”

    德育主任：“那有發生過肢體接觸嗎？”

    趙夕陽：“沒有。如果把不小心碰到也算肢體接觸的話，那我無話可說。”

    德育主任：“……那在補課之外呢？到現在，都沒有過？”

    趙夕陽的拳頭越攥越緊，說：“李慶華老師，是我的老師，他只是看我成績不好，所以義務給我補習，他沒有侵犯過我，沒有調戲過我，沒有對我做過有傷風化的事，我也沒有對李老師產生過任何肖想，我們只是單純的師生關系，沒有逾越這層關系的任何行為。”

    德育主任點了點頭，關了手機錄音。

    “好了，今天就到這里。趙夕陽，你可以回去上課了。”

    趙夕陽腦中一團亂麻，想拋開腦中可怕的念頭，讓自己冷靜下來，卻發現做不太到。

    走之前，她忍不住問：“陳老師，我可以問問，是誰舉報的嗎？”

    德育主任搖了搖頭：“直接舉報到區教育局里去的，學校里奉命調查。”

    趙夕陽：“那會對李老師產生什么影響嗎？”

    德育主任：“如果調查下來，確有其事，李老師的從業生涯可能就毀了，如果只是造謠，那應該沒多大問題。”

    “就是造謠。”趙夕陽說，“沈校長，陳老師，我沒有說任何謊話，沒做過就是沒做過，身正不怕影子斜，李老師是個很負責的老師，我沒見過比他更認真的老師，我不會做，他就一遍一遍地跟我說，直到我聽懂為止，他犧牲了他自己的休息時間，放學之后給我補習，餓著肚子給我講，一分錢都沒有收。沒有他，我就不可能進步這么快。我對李老師，除了感激還是感激。所以，你們一定要幫他。如果非要處理一個人，就處理我好了，我不希望李老師這么好的老師因為我背上罵名。”

    沈校長也站了起來，走過來：“別擔心，李老師是個好老師，我們都知道。我們也不認為你們發生了什么，但這是例行調查，學校里必須要做的，之后教育局可能也要來找你問話，你據實以告就可以了。”

    “好。”趙夕陽又問，“那會調查舉報人嗎？”

    沈校長：“不行，因為是匿名舉報。”

    “那我可以知道，舉報人提供的證據是什么嗎？”

    沈校長和德育主任對視了一眼，德育主任道：“這些你都不用去了解，接下來的事交給老師來解決，你還是好好學習，不要去cao心其他的。最近你學習方面進步很大，要再接再厲啊！”

    趙夕陽也沒再強求，點了點頭，強壓著內心的慌亂，走出了辦公室。

    *

    回去時已經開始上課，她進教室時，還被英語老師盤問了一番為什么會遲到。

    趙夕陽不想讓大家知道她又被德育主任找了，這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情，而且她也不想被有心之人誤解，她無比清楚自己的熱門體質，到時候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所以她就撒了個小謊：“我去上洗手間了。”

    “你這洗手間上得可夠久的啊。”英語老師說。

    有人在后面說：“她前面課間的時候被兩班的人叫出去了，就一直沒回來。”

    趙夕陽：“……”

    趙夕陽在心里罵了句“cao”，心想是不是最近她脾氣太好了，所以大家都把她當軟柿子捏了。她本來就心里煩躁，這下說話的語氣都沖了起來：“感謝我們班的同學如此關心我，那不如你來幫我回答下我去干什么了，好么？”

    “……”

    英語老師皺眉：“趙夕陽你這什么態度，還撒謊？你別以為你成績好了點就可以不遵守課堂紀律了，況且你也沒好成人家一班許炎那樣，你要到那種程度，我也隨便你來不來上課。可你現在是嗎？不是，就必須照我的規矩來做！我的課，你遲到，我問一句是應該的，可你不但壞了規矩，還撒謊騙人，你這是想干什么？想被記過嗎？！”

    趙夕陽閉了閉眼，長長地呼了口氣，冷冷地笑了下。

    英語老師更氣了：“你笑什么！”

    趙夕陽說：“我剛從校長那里回來，不如您先給校長記個過吧，他把我叫過去